傅恒回过神,但他没听清妻子问什么,只能再问:“你说什么?”
如茵心里咯噔了一下,可见丈夫方才是有多么出神,便又问了一遍:“方才走过去的人,你认识?”
傅恒颔首道:“那是皇上的魏答应,她曾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我带着公主学骑马的时候,时常与她见面,不仅认识还算得上相熟。”
“原来刚才那位就是魏答应?”如茵显然也听说过这一位的传言。
“家里人都恨她,她是娘娘的奴婢,却成了皇上的妃嫔。”傅恒道,“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怎么会知道,嫂嫂们闲来无事就爱搬弄些家长里短,我怕你年纪轻容易被她们左右,再有许多其他的原因,才想着搬出去单过。以后你见了她们,不论说什么是非,不要轻易信了,有不明白的就回家来问我。”
“我都听你的。”回家二字经丈夫口中说出,如茵心里一阵热乎,小娇妻的甜蜜与羞涩,都在那美美的一笑里,傅恒亦是含笑道:“走吧,娘娘在等我们了。”
男才女貌的一对新人,走进紫禁城一路到长春宫,占尽了羡慕的目光。原以为婚期一拖再拖,必然最后成一桩笑话,谁晓得富察傅恒特立独行不守礼教束缚,婚礼当天带着新娘子策马而去,自立门户过起小日子,让娇妻真正成为一家女主人。且不说旁人,在今年以前还处处优越过堂妹的舒贵人,此刻半分骄傲也没有了。
皇后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小两口走进门时,浓情蜜意都在那眉目相交里,没有说什么话,言行却无比默契,并肩而立的模样,凭谁看都要感慨天造地设的美好。皇后欣慰不已,对这弟媳妇必然是另眼看待,让千雅搬了凳子,要如茵在她身边坐。
说一阵子闲话,皇后另有话要嘱咐弟弟,想要支开舒贵人与如茵,便笑道:“如茵往后要常常进宫陪伴我和舒贵人,长春宫的路你可记住了,随你堂姐走一趟钟粹宫,她那儿也是好地方,去认一认路吧。太后今天有些头疼,不见你们了,过阵子进宫再给太后行礼。”
舒贵人与如茵忙起身告辞,两人静静地退了出来,舒贵人见堂妹一身诰命服,不禁笑:“真是难为你能把这个色儿的衣裳都穿得那么好看,从前瞧见额娘穿,都不明白天家人是怎么想的。”
如茵摸了摸身上的袍子,她十分珍惜,这是她嫁给傅恒的象征,傅恒说往后随着他升官晋爵,补服上图案还会有所变化,她自然盼着傅恒好,但只要能平平安安守着那小家小院,就算一辈子穿这样的衣裳,她也很满足。
“富察府富丽堂皇,外宅必然也是奢华至极的,你和傅恒能出去单过,虽然不合礼教,可你心里一定乐坏了吧?”舒贵人心里酸溜溜,嘴上说出来的话,也忍不住地酸了。
同一屋檐下十来年的姐妹,如茵很了解舒贵人的性子,她心里藏不住事儿,又因打小没有如茵漂亮,反而变得更骄傲一些,只是这些年长大了言行上有所克制,如今走上了两条完全岔开的道路,也不知前路是怎样的光景,单单看眼下的境遇,如茵自己都觉得,她胜过堂姐一筹。
钟粹宫再好,不过是紫禁城这座大牢笼里的小牢笼,而舒贵人再风光,也不过是皇帝的妾,如茵却是傅恒堂堂正正的妻子,百年后都要同穴而眠,这辈子都不会再孤单,可舒贵人大部分时间,只是在钟粹宫里守着空房度过每一天。
“傅恒对你好吗,他做什么把婚期一推再推,是讨厌你吗?”舒贵人毫不客气地问出口,上下打量着堂妹,不得不承认,许久不见妹妹变得更美了。
如茵赧然垂首应道:“其实搬出去住的,是已故的公公留给傅恒的一处小宅子,比起姐姐从前闺房的小院都还小一些。我和傅恒住一间正屋,院子里养了两个丫头两个老妈子,门外头三四个小厮,再有我带去的陪嫁,就挤得满满当当了。”
舒贵人瞠目结舌:“这么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