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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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游花了三年时间才明白。

秦钩本性恶劣,喜欢对他来说,就是嘲笑、贬低和戏耍,或许还有敷衍和欺骗。

原本就出身不好、没有得到过旁人太多优待的扶游,一开始把他看做是天底下对自己最好的人,把嘲笑当做玩笑,把戏耍当做玩闹。

他就在日复一日的嘲笑和贬低里消沉下去,在秦钩忽冷忽热的对待里,汲取少有的爱意,以为自己很幸运。

终于,在不止是自己,还有最亲近的兄长都受到秦钩的恶劣对待之后,迟钝的扶游才醒悟过来。

原来秦钩一点都不好。

扶游不喜欢他了,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蹲在他身边的刘太后摸了摸衣袖,没找到手绢,只能摸摸他的脑袋:“别哭了,我又不会哄小孩。”

扶游抱着米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通红:“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刘太后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要哭,不要哭,你还年轻,等从宫里出去,还有好几十年呢。”

扶游抹着眼泪,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出不去了,秦钩不让我走,我已经写了折子,可是他不准,他说我在闹,还在半夜的时候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夹住我的舌头。他说,要是我再想走,他就拔掉我的舌头,打断我的腿……我出不去……”

刘太后哽了一下,叹道:“他对属下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单单对你这样?”

“我不知道,是我先招惹他的,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他不肯放过我,连我身边的人都……我最近都不敢跟别人说话,秦钩会迁怒他们,晏家就是被我连累的,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努力去求情了,可是秦钩骗我,他让我放心,但是……”

刘太后对晏知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和扶游有关,更不知道,扶游竟然害怕到不敢和别人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苦闷烦恼都憋在心里,扶游终于找到个人可以说话,可是哭得厉害,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的。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刘太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进厨房,冲了碗热乎乎的糖水给他喝。

扶游蹲在屋檐下,双手捧着碗,一边喝,一边哭。

他喝完一大碗糖水,才慢慢地缓过来。

刘太后坐在他身边,指了指对面的屋檐:“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有人找过来了。”

扶游揉了揉哭得通红的鼻尖,平复好心情:“我知道了。”

他把碗还给刘太后,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

刘太后被他气笑了:“你傻了?我已经不是太后了。”

扶游垂下眼睛:“习惯了。”

他转身要走,刘太后却又喊住了他:“扶游,等一下。”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在行宫的时候,这是不是你拿过来的?”

扶游点点头:“嗯,可是我跑掉了……”

刘太后笑了一下:“可是这宫里除了你,谁还会做这种蠢事?”

扶游低头。

“要是旁的人,早就拿着东西到皇帝面前谢罪了,你还给我拿过来。”

“只是一块玉佩而已。”

“是啊,只是一块玉佩。对我来说,是家里人留下的唯一信物,对多疑的皇帝来说,又不知道是什么了。”刘太后把东西收起来,“你没事还是不要过来了,省得连累你。”

“我今天只是随便走才走过来的。”扶游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关系,反正秦钩也经常迁怒我身边的人。”

刘太后害怕会连累他,他恐怕也会连累刘太后。

都差不多,反正他们两个都差不多,已经没什么可以被拿来威胁的了。

扶游从刘太后宫中出来的时候,远处的鼓角声已经停了。

应该是祭天结束了,接下来秦钩还要移驾紫宸殿,接受群臣叩拜。晚上还要去怡和殿,大宴群臣。

难得秦钩不得闲,扶游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瞎逛,不用和他待在一起。

扶游在宫里逛来逛去,连午饭都没吃,就是不想回去。

如果说整个皇宫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那么养居殿就是一个小一些的笼子。

同样是待在笼子里,他情愿待在不那么小的笼子里。

傍晚时分,扶游从后殿偏门回了养居殿,还是没回房间,就在后殿那棵梅花树下坐着,往树洞里投一个石头。

他靠着树干,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就隔着几堵墙,养居殿门窗大开,门窗外涌入的寒风将暖意吹散,艳丽的红绸随着狂风乱舞,纠缠在一起。

秦钩还穿着祭天的礼服,盘腿坐在案前,面色阴沉得要滴水。

分明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侍奉的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放轻了,都怕惹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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