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扑哧一声,扶游忽然笑出声来,秦钩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连呼吸都停住了。

秦钩也跟着他勾了勾唇角,再说了一遍:“我不识字,所以没看懂。”

扶游看着他:“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说。”

“我想看你笑。”

扶游收敛了神色,站起身:“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你觉得你的办法可行的话大可以放手去做,不用问我的意思。”

秦钩也赶忙站起来:“不吃点心吗?你一口都没吃。”

“不用,在外面吃过了。”

扶游朝门口走去,秦钩大跨一步跟上。

扶游下意识以为他要拦自己,后撤一步,做出防卫的姿态:“怀玉还在等我。”

“我知道。”秦钩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打开门,“我只是想帮你开门。”

扶游松了口气,走出去。

秦钩看着他回了房间,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关上门。

秦钩在刚才扶游坐过的软垫上坐下,双手捧起扶游喝过的茶盏,低下头,自己也喝了一口。

茶冷了,穿过秦钩的喉间与脏腑。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地发热,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其实扶游是不会喝他的茶的,他知道。只是方才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气氛有过一瞬间的融洽,扶游不自觉就拿起来了。

就像上辈子的那三年里,也是刘氏姐弟当权,他和扶游一起,在养居殿里商量事情的时候那样。

他们像黑暗里的小老鼠,老猫就守在门外,他们躲在养居殿,挨挨挤挤地坐在一起,商议着该怎么笼络朝臣,该怎么培养亲信。

扶游那时和现在一样,才十五岁,秦钩觉得他傻乎乎的。

重来一次,现在扶游已经不傻了,秦钩也彻底失去和他挨挨挤挤地坐在一起的机会了。

这天清晨,扶游推开窗子,让阳光照进来。

他坐在窗边,借着日光,用柳藤和油布修补自己的书箱,身边摆着火炉和竹简,等修完书箱,他还要削竹简,放在火炉上烤干。

然后怀玉醒了,说要给他弹琴,就开始乒乒乓乓地弹琴。

扶游叹了口气,身子一歪就靠在墙边:“怀玉,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弹琴的。”

怀玉笑嘻嘻的:“我乐意。”

扶游有些无奈,看向窗外,正好看见秦钩要出门。

秦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见他,眼睛都亮了。

扶游一抬手,关上窗户。

没多久,扶游的油布用完了,他准备出去再买一些。

扶游和怀玉站在摊子前面,忽然,身后有人怒气冲冲地喊他的名字:“扶游!”

他回过头,看见来人,喊了一声:“伯父?”

扶游父母早逝,他跟着大伯一起长大,前年扶游的爷爷也过世了,家里就只剩下他、伯父,和堂兄。

扶游的伯父在家乡颇有名望,旁人都尊称他一声“扶老爷”。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有些发福,眼睛略小,下巴上的胡子稀疏。

去年朝廷征召采诗官,伯父与堂兄不肯去,便只有扶游去了。

扶游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皇都。

扶老爷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喝斥:“扶游,你怎么回事?”

怀玉连忙护住扶游,把他的手给扯回来:“你谁啊你?”

扶游问:“伯父怎么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扶老爷望了望四周,低声道:“给我过来。”

他们找了个人少偏僻的巷子,怀玉抱着手等在外面。

扶老爷对扶游道:“是刘将军让我来的。陛下喜欢你,要留你下来做侍读,你怎么能拒绝?你知不知道,你抗旨不遵,我和你哥,都要被你连累的。”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没想到刘将军连他伯父也搬出来了。

扶游冷下脸,正色道:“伯父,我没有抗旨不遵,太后娘娘当时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并没有直接下旨。”

“你这笨蛋,太后娘娘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看来伯父是很想让我进宫了?”

“你进宫有什么不好的?在宫里,得了陛下和太后喜欢,往后日子会好过很多,你懂不懂?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都在外面采诗?”

扶游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倘若我得了陛下和太后厌恶呢?伯父和堂哥会救我吗?会帮我求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