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寒翻身上马,接过侍卫递上的弓箭时,忽觉背后一阵寒意,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梁王猝不及防,与他的视线猛然对上,脸色不由微变,但很快就恢复恭敬。
向寒怔了一下,然后特意调转马头,到梁王面前亲切关心一番,然后热情表示:皇兄身体不便,等会朕猎到了什么,皇兄尽管挑,不必客气。
周围大臣纷纷赞叹,陛下手足情深,待梁王极为敬重。
梁王表面一阵感动,唏嘘谢恩,心里差点呕死,恨不得撕烂小皇帝那张笑眯眯的脸。
向寒恶心完梁王,满意的驾马驰往猎场,等跟着的人分散后,他凑近赵泽,低声问:“赵卿,刚才梁王在后面盯的朕浑身发毛,他不会想在秋狝上搞事吧?”
赵泽侧身回道:“回陛下,梁王最近没什么动作。不过他之前确实想动手,但后来放弃了。大概是秋狝守备森严,太容易被发现。他个性谨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谁说他最近没动作?”向寒皱了皱眉,不悦道:“朕听说长安最近不少人在议论,说朕派洛卿出海实为好大喜功、劳民伤财?”
赵泽皱了皱眉,他已经把带头散布言论的人抓去审了,怎么小皇帝还是知道了?
“他刚被解除软禁,朕就被百姓骂,朕看还是让他继续呆在王府比较好。”向寒总结道。
赵泽沉吟问:“陛下是想……”
“他不在秋狝动手脚,咱们可以帮他嘛。”向寒有些不怀好意的说。
这个‘咱们’极大程度的取悦了赵泽,要是搁过去,他定是不赞同的。但此时见小皇帝一脸兴致昂扬,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扬着眉说:“好。”
秋狝本该持续半个月之久,但向寒玩了几天,又训斥几个什么都没猎到的士子荒废骑射后,就打算回了。
于是,没过多久,向寒忽然在行猎时遇刺,被赵泽打横抱回营帐。
等太医战战兢兢的进入营帐,又假装愁苦的离开后,向寒忽然睁开眼,皱眉看向脸色铁青的赵泽。
本来说好是演戏,按原计划,应该让侍卫把他抬回来,可赵泽刚才为何那么紧张,非把他抱回来?
“赵卿,朕看你刚才神情不对,可是出了什么事?”他不由询问。
赵泽微怔,然后摇头说:“没有。”
虽然明知是假的,可看见小皇帝‘中’箭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来由一阵心慌,不由自主就将人抱了回来。
“哦。”向寒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弄假成真了。
小皇帝遇刺后,秋弥立刻停止,銮驾当晚就回宫。梁王看着皇帐方向,心中一阵莫名不安。
回宫后,小皇帝一直‘昏迷不醒’。
禁卫冲入梁王府时,梁王并不惊讶。他原本的确打算在秋狝上动手,但思来想去,又觉得时机尚不成熟,最终作罢。毕竟他还未完全掌控西北军,而且赵炳章还活着。
不过收手太过仓促,难免留下痕迹。想来小皇帝是知道什么,因此将计就计了。
梁王心中一阵不甘,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收手及时,就算被查到,也不会是什么有力证据。所以除了要求见向寒外,他什么也不说。
禁卫只好将梁王府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其他人奈何不了梁王,赵太傅却不一样。他清楚梁王不是什么先帝血脉,得知对方竟敢行刺皇帝,直接将其发配去守皇陵。他是辅政大臣,必要的时候,可以代天子行事。
向寒正蹲在寝宫啃鸡爪,听说这件事后立刻扔了鸡爪,躺回龙床上虚弱的睁开眼。
赵太傅来后,见他脸色惨白,顿时老泪纵横,跪在龙床前哽咽:“老臣对不起先帝啊……”
向寒抬起虚弱的爪子,见上面还有油光,也顾不得洁癖后遗症了,赶紧在龙床上蹭蹭,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老师,朕听说……咳咳,听说皇兄……”
老太傅赶紧上前,宽慰道:“陛下放心,梁王心怀不轨,意图谋害陛下,已老臣被发配皇陵,不日即将前往。”
向寒努力摇了摇头,艰难道:“老师,皇、皇兄与朕……毕竟是亲兄弟,守皇陵太苦,就、就……圈禁梁王府吧。”
皇陵山高皇帝远的,把梁王丢在那,什么时候跑了他都不知道,还是要看在眼前比较放心啊。
赵太傅见小皇帝眼中还带着对长兄的濡慕与失望,心中不由叹息,陛下实在太过仁厚了。
见向寒还傻傻的替梁王考虑,他恨不得立刻告诉对方,梁王不是您的亲兄长。但想到先帝嘱托,他最终还是放弃。
再次圈禁了梁王后,赵泽算是彻底上了小皇帝的船。毕竟嫁祸这件事,几乎是他全程操控,连小皇帝假装昏迷,都是他帮忙掩饰。
见父亲离开后,赵泽深深叹了口气。这要是搁一年前,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栽赃嫁祸这种事。若是被赵太傅知道他这些天做了什么,定然要骂他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向寒‘醒’来后,没多久就又活蹦乱跳了。没了梁王暗中使绊子,他正好腾出手处理西南动乱。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主要都是赵泽在做。
毕竟任务的要求是帮赵泽成为一代名臣,他不能越俎代庖。
赵泽以监军身份前往西南,半年后,西南军统领因病而亡。向寒没有提拔新将领,直接让赵泽暂代军中总指挥。
赵泽文武双全,在原剧情中,他投靠梁王后,就统领西北军,成为梁王一大助力。如今西北军有王峻,向寒只好把他踢到西南去。
两年后,赵泽平定西南,率军凯旋,向寒亲出城门迎接。
赵泽一身银亮甲胄,勒着缰绳缓缓靠近城门。两年不见,他面容坚毅不少,也黑了不少,但俊朗依旧。
到了城门下方,他忽然抬头,看向那个长高不少的熟悉身影,缓缓一笑,眼中氤氲着无数思念。
向寒站在城墙上,恰好低下头,与他视线相对时,心中一阵莫名激荡。
向寒怔了怔,但转念又想,这是明君路线,见到打了胜仗的爱将,激动一下似乎也正常。
他很快走下城墙,接受赵泽的跪拜,然后拉着他坐上自己的銮驾,两人一同回宫。
随行的大臣看见这一幕,神情不由都有些讶异。
赵大人平定西南,居功甚伟,又手握重兵,极易引起帝王猜忌。大概也是顾虑到这些,赵太傅半个月前就已彻底放权,闲赋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