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什么病?”宁妃只得好生好气地,想继续打探。“臣妾也只是忧心娘娘身子,想来探望。”
“有劳宁妃娘娘费心了。娘娘的身子自得太医院照料,宁妃娘娘便就无需知道了。”
“……”被一个奴才堵着门前,宁妃仍有些不肯作罢。却见得几个高大的内侍从门里出来,颇有几分要动手的意思。宁妃这才不情不愿,软声道了别。
“那便请邢姑姑替本宫问候皇后娘娘一声罢。”
那邢姑姑却应付得有礼有节,丝毫捉不出毛病。“宁妃娘娘的心意,奴婢自会转告皇后娘娘。”
宁妃一股子闷火儿散不出去。只行来惠安宫门前,却被蓝公公拦住了去路。
“宁妃娘娘,我家娘娘请您进去说句话呢。”
长孙南玉正在院子里,赏着座凤凰的冰雕。早几日她在御花园里见得些灵兽的冰雕好看,便花了些银两,将那工匠请了过来,在自己院子里也雕了一座。
宁妃入来的时候,正见得这副情形。忙上去劝了劝,“娘娘,这凤凰…”宫中等级森严,凤样的图腾雕塑,从来只有皇后宫中方能配用。裕贵妃这般,岂不是僭越之罪。
“怕什么?这惠安宫里,都冷绝了。莫说皇上,冬日里一只新鲜的蚊子都没有。这凤凰,本宫喜欢。做来看看,过得几日天气暖和起来,便都化了,有什么不行的。”
“……”宁妃自不好再说什么,却听得裕贵妃再问起。
“你不莫是来打探那承乾宫里的病情的?”
“可不是。那位主儿,从养心殿回来多时了,也不叫我们问安。着实奇怪着。”
“还问什么安呐?”长孙南玉笑了笑,“那位,可不是有喜了。正坐着胎呢,怕让我们知道了,坐不安稳。”
宁妃怔了一怔,可皇后承宠如此之久,如今才得个喜讯,倒也不算早了。“娘娘可是已确定了?”
“使些银两,让太医院的人去翻翻脉案,不就都知道了。”长孙南玉说着,瞥了宁妃一眼,“何必自己动手,惹得一身的臊。”
宁妃却问道:
“娘娘,就许她将这孩子生下来?”
“这回好不容易,陛下因那江羽的事儿与承乾宫里生了隔阂,若皇后再因这孩子复了宠,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长孙南玉笑了:“她也不好高兴的,那胎象不稳,信国公府的安危还在眼前呢,这孩子怕是生不下来,还得搭上她半条命去。”
“娘娘,如您说的。何必自己动手,那信国公夫人,可不是还紧着冷宫里的陆月悠么?”
“人都被陛下截了舌头,紧着又有什么用?”
宁妃道,“娘娘使个人,给陆月悠带封信与信国公夫人。之后的事儿,便就不用娘娘操心了。”
第51章隆冬(8)告别(修)
邢倩自打伺候着元惠皇后身边的时候,便有多留着些心眼儿的习惯。方见得宁妃走开不远便入了惠安宫,便依着惠安宫侧墙下荒废的小门寻了过去。
那小门离后院儿不远,并无太多人知道。邢倩也是久居宫中,方知道这里有处幽径。入来院子便是一颗老樟树,她躲着树后,自将那边裕贵妃与宁妃的话听了个全。
邢倩亦有几分惊骇,太医院竟如此轻易将自家主子的身子走漏了出去。而这二人不安好心,便就在打着主子腹中胎儿的主意。
从小门中出来,邢倩连承乾宫都没回。主子身子不好,这些事儿,她便先替主子挡着外头。邢倩借着以往的私交,与内务府张斯伯打了个照面。
“奴婢听着,这宫中有人要帮着疏影阁里头那位主儿,与外头私通信件。唯恐要生大乱子了。还得请张公公多多费心。”
上回冬至家宴公主受惊的事儿,内务府便一直没查得个着落。若不是战事突然吃紧,张斯伯恐怕陛下还得追问。
此下,张斯伯自将这差事儿应了下来。“邢姑姑放心,杂家这便让人去那儿疏影阁外的暗处守着。有什么动静,再让人与邢姑姑通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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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着黄昏,天色迟暮。半明半暗的光线耀着将将化开雪的青石板路,反着淡淡的昏黄的光。
脚下往承乾宫去的路,凌烨虽早走惯了,此刻却也觉得陌生。
主子负手于身后,指尖微微摩挲着。江蒙恩熟知主子这个小习惯,知道主子思忖着走了神,却不敢打搅,只临到了承乾宫门前,让人先进去通报了,方好提醒了声儿。
“陛下,到了。”
“此下是晚膳的时辰,道是娘娘在寝殿里与玉妃娘娘用着膳。”
寝殿内点着三五烛火,星檀靠着暖榻上,正用着玉妃送来的紫米粥。御膳房里不知承乾宫的孕事,只是每每送来的鱼肉都被桂嬷嬷退了回去。紫米固气补血,是桂嬷嬷让冉公公特地往御膳房里传的。
星檀这连日来嗜睡,便没有时候作其他多想。只听得外头冉公公来报,说是皇帝驾到了,方打起几分精神,起身迎了驾。
人进来的时候,面色是沉着的。星檀忆起几分最后那晚的事情,多日不见,他身上那骨负气似依旧还未消退。
皇帝屏退了众人下去,便在玉妃方坐过的小案旁坐下。
星檀见状,吩咐着桂嬷嬷,“与陛下换一副碗筷杯碟来。”
却见皇帝摆了摆手,只三个字:“不必了。”
桂嬷嬷退了下去,星檀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不必多抬眸打量他的面色,只是那身沉如铁石的气场,便已猜得些许他心情不佳。
“陛下怎来了?若让江总管来通传一声,承乾宫里也好备多些菜样儿。”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他若不来探她,她也不会强求。可今日人既然来了,她自然想着,能不能寻个机会与他说。
对面的人却先开了口,“皇后深居宫中,如此养着也好。”
星檀察觉几分他话中冷意,方退回来自己的位置。持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紫米粥,亦不打算再接话了。
“战事吃紧,与江羽之事脱不了干系。皇后在前朝的声名,朕亦不知还能保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