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1 / 2)

与上回来不同,寝殿内重新续起了龙涎香,可仔细品闻,却还有那果木香氛的味道。许是经年累月,香味儿已渗入木头,一时间消散不去罢。

“娘娘若觉着乏,可去后头温泉泡一泡。奴才让邢姑姑,去芳宜轩与娘娘取些衣物来。”

她只顺势吩咐:“再冰一杯果酒来。”

方在席间,她便闻见那果酒浓香。这几年来养着身子,阿兄不让她碰酒。方皇帝也直将她的酒杯收走了去,道是寒凉。只若泡着那温泉,用上些许,该是无碍。

江蒙恩却也未听主子有不许娘娘喝酒的指示,方依着吩咐去办了。只出来寻着邢姑姑,方将娘娘交代的都与她交代了一遍。

见那人记下,缓缓行开,回芳宜轩去办差事儿了。他方又有些感叹,这夜里花好月圆,却可惜了这心思细致沉稳的好姑娘。

第114章秋实(8)贪杯

宴席将毕,浮华散场。

凌烨行回来养心殿,便在寝殿门前见着候着的江蒙恩。他自问起里头情形:“可是乏了,睡下了?”

“娘娘方去浴池泡了回浴,饮、饮了些酒,似有些醉了。”江蒙恩话方落,便见龙颜不悦。

“你与她拿什么酒?”主子斥得一句,便已急着往寝殿里去。

江蒙恩与人开着门,自小声解释着,“是方才宴上的果酒,娘娘说起泡浴想尝一尝。”话未落,却见主子侧眸过来,眼里几分怒意。他方忙认了句错儿,“是奴才未照看好娘娘。”

房门被从外头轻合上,凌烨只行过屏风,果见得她软软靠在暖榻旁,一手持着画卷,另一手中还贪着一杯酒。他只三步并做两步行了过去,从她手中夺过酒杯,“是谁许你喝的酒?”

星檀自问不是贪酒的人,只方泡浴神识松散,这果酒入口甘甜,多喝了几杯便就停不下来了。

那温泉水热,酒意散得快。只临回到寝殿,江公公又命人升起了炭火,不知怎的,便就又想起那果酒来。贪多了几杯。

眼前皇帝的轮廓已有些恍惚,她还想去拿被他夺去的酒杯,酒杯被他一把晃开,腰身却只被他一卷,人便落入了他怀里。

酒意正浓,她方有些飘忽,指了指方还落在膝上的画卷,“陛下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以前怎没见着?”

她方从温泉回来,见那花窗下的几个雕着四君子的檀木小匣,便觉精巧可爱。只打开来一个,方见得全是画卷。有前朝遗物,也有民间孤本。声名在外,却不知其宗的,如今却都被收纳在了这小小的木匣子里。

皇帝眸色垂落在她面上,嘴角却勾着一丝笑意:“那三年等着你回来,想你会喜欢这些,便让慎国公那边帮着寻的。”

“都是我的?”她嬉笑几分,那么多的好画,要都落了她的口袋,可得一遍遍地好好赏赏。

“是。”

她发丝松散着,并未梳髻,只入瀑一般垂在背后。花瓣儿清香混着水汽,直往人心头里钻。凌烨只轻轻抚了好一会儿,方去寻着她的手,放来自己领口,“夜了。该休息了。”

怀中的人却不大情愿:“陛下还得陪我看画儿!”

“听话,明日朕再陪你看。”那张小脸上飘着两朵绯红的酒晕,直挑着人的心思不能放下,哪里还看得了什么画。他只循着那薄唇吃咬了一番,怀里的人便似心领神会地,直了直身子,与他解起龙袍上的扣子来。

“阿檀?”他唤了唤她的名字。

“嗯?”她抬眸之间,带着些许迷糊,却望着他痴笑。

“从今日起,便不回国公府了,在这儿陪朕,可好?”

她面上踟蹰了些,似想起来什么,“可是祖母…祖母她可回去了?”

他微微颔首,“朕让华澜护送,你不必担心。”

“阿檀还得多陪陪祖母才好。”她垂眸落下,似有些亏欠与他,声音也细细着。

“明日,朕让静太妃接祖母入宫来住住。这般便能两全了?”

“那,也好。”被那酒意醺着,她方如此好说话。“阿檀其实也想陪着陛下。”

龙袍由得她退下,他方将人拥了过来,抱去了床榻上。只那枕边落着的虎头小鞋,还未被收走。好在她并未看到。

他忧心着她见到伤心,不着痕迹地将东西挪去了一旁的小案上。

“陛下,去做什么了?”她声音温软,只唤着他回去。

他只抬手挥去了烛火,方贴去了她身旁…

因喝了那些酒,星檀次日早晨醒得迟。皇帝早早上了朝,已然不在身旁了。门外却有银絮正候着,与她准备了热水盥洗。

她只唤着人进来,梳洗过了,余光却在一旁小案上一扫而过。

起初,且只是觉着有些眼熟。只再看去了一眼,方知道那是什么。

虎头虎脑的小鞋子,孤零零摆在小案上,似被人遗弃了。

银絮也见得了那东西,忙就过去拾了起来,“娘娘又该想起不好的事儿了。便就不看了罢。”

她只循着银絮的手掌,将东西拿了回来,羊绒的面儿,棉布作的里,柔软,又可惜。那避子丸的苦涩,一时间似又涌上了喉咙,磕着她心口也跟着一阵阵发疼。

“娘娘莫多想了。这小鞋子邢姑姑交给了陛下,便被陛下扣在养心殿了。”银絮虽劝着,听来却也无用。

她只吩咐着,“该得让邢姑姑去备马车了。我得回去。”

银絮脚下踌躇,“娘娘好不容易回来了…”只话未落,却见星檀目色几分冰冷,亦只好随了主子的意思,往外去寻邢姑姑了。

金銮殿上,早朝将将结束。几员内臣便跟着皇帝身后,下了朝来。本还有些事要往养心殿商议,却被皇帝支开了回去,道是改日再议。

凌烨从方才起,便有几分心神不宁。许是担心她昨夜里喝了酒,身子不好;又许是有什么东西,挥之不去,只让人隐隐觉着不祥。

连着江蒙恩都看出来主子面上的仓促,引路的时候,都格外加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