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于是阮奉先让阮觅自己去选个车夫的时候,阮觅就选了这人。

马车渐渐行驶到冷清的地方,宽阔的街道也由繁华热闹变得凹凸不平。

上回送魏驿蔺回来,阮觅便记住了这条路。

巷子左拐第三家,就是魏驿蔺的住处。

她从马车下来,嘱咐车夫将马车停在隐蔽地方,然后就走过去敲响了门。

“稍等片刻。”门内魏驿蔺不知在做什么,等了会儿才过来开门。

见到是阮觅,他倏地笑出来。

恍若七月初秋下了铺天盖地的雪,苍白肌肤上一颗泪痣晃人眼。

“阮姑娘。”

连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来,都含了莫名青涩羞怯的意味,让人忍不住跟着心尖儿一紧。

魏驿蔺今日穿着身苍青色袍子,头发用一根墨绿带子系着,站在墙边,好似从这儿开出来的一颗嫩生生的草。

“阮姑娘你怎么来了,不是,我不是说你不能来,我是……”他一下子想说的太多,却又组织不了语言一般,说得逻辑不通一团混乱,于是最后又悄悄红了耳垂。

“我来看看。”阮觅心内叹气。

魏驿蔺垂着头,像小媳妇儿似的把阮觅引进去,然后遮遮掩掩想把煎了一半的药藏起来。

于是阮觅就顺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药?”

“近来转寒,受了些凉,便抓了副药回来。”

约莫是上回魏驿蔺说一句阮觅怼一句的事情,给魏驿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今日魏驿蔺收敛了许多,至少在阮觅看来,说话正常,能顺利沟通。

想了想,阮觅把在明华寺买的红绳拿出来,“听闻明华寺的红绳出了名的灵验,大雍历代状元榜眼探花,在试前都去那儿求过一条红绳。于会试殿试时带着,上面还有文曲星的仙气,沾染些都是有好处的。”

这就是阮觅拐弯抹角的话了。

既然魏驿蔺想在她面前做出体贴入微纯洁无暇的样子,那么对她意思这么明显的话,应该有所反应吧?

就是不知道他是选择装不懂,还是打算用旁的方法扯开话题。

脚下药罐子还在叽里咕噜冒着热气,魏驿蔺仿佛深深感动于阮觅送了他东西,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他接过这条红绳的手都有些颤,视若珍宝地打量着,随后又兴高采烈跑进屋去,说要戴给阮觅看。

阮觅:???

这是干什么?

此时的阮觅疑惑于魏驿蔺为何戴个手链都要进屋,没有想到接下来自己会遭遇什么。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魏驿蔺还没有出来,但那药罐子都快煎干了。

而屋子的门也没有关,阮觅便没想那么多,走过去想提醒魏驿蔺煎药的事。

屋子里的地面是青石砖的,因干燥泛着青白色。

阮觅只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提醒道:“药快煎干了,你……”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魏驿蔺赤脚踩在青石砖上,未着鞋袜。

沉青近黑的地面,苍白的肤色,一根细细的红绳犹有生命般缠绕在脚踝上。

黑的,白的,红的。

霎那间,阮觅视野里只剩下这三种颜色。

她定定看了三秒,僵硬移开目光。

尴尬之余,心里的恨铁不成钢情绪瞬间达到了顶峰。

你有这功夫你就花在“□□”我上面?!

深深吸了几口气,阮觅好歹平复了心情,“挺好看的,把鞋穿上。”

她觉着自己快活成个老妈子了,追着人穿鞋怕着凉,还不得个好。

而魏驿蔺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翘了翘,很快就变得一脸的纯然无害,甚至满身局促。

“我以为你会喜欢看我戴上……”

“但问题是,这是戴在手上的。你听说过哪个状元郎往脚踝上系根红绳?”

“是我太笨了,我现在就把它解下来。”尾音都带了点慌乱意味,像是害怕阮觅因着他做了这种蠢事嫌弃他。

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

魏驿蔺在面对段意英同曹雪冉时,都是一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样子,能不说话就绝对不说话,看得出来这样子不是装的。

但在面对她同其他贵女的时候,魏驿蔺的无害温顺都是具有目的性的表演。

像捕食昆虫的毒草,尽全力绽开自己绚烂的色彩,企图吸引对方过来。

为何在态度上有这样的区别?魏驿蔺为何对曹雪冉避之不及?

阮觅思忖许久。

但世界上总是有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