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阵仗,阮灵雯所图应该不会小。
“这本来也不想来麻烦你的,灵雯也说就这样没事。可小九都看到了,是宝珠那孩子不小心把茶水泼到灵雯嫁衣上的!”马夫人见谢氏不答话,只能语气激动道,“灵雯那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过得苦,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我们本也想开开心心地送她出嫁。可湿了嫁衣,这不是闹着玩的啊!”
“是啊,灵雯性子温顺,劝着我们说不要紧不要紧。但我们不放心啊!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是想来同您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添点喜气,把湿嫁衣这种霉运给盖过去。”说话的是马夫人的儿媳,话语之间极力维护阮灵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
就算谢氏生气,也不会迁怒到阮灵雯身上。
由此可见这马家人对阮灵雯是真的爱护。
谢氏没有质疑,而是顺着她们的话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法子?”
态度好得令人诧异。
马夫人的另一个儿媳出声,“先前是听说过,若是新娘子嫁衣湿了,可从宾客中找个有福气的小姑娘,让她去送嫁,这样便可以将霉运盖过去。”
这话一出,意思就很明显了。
阮觅秒懂阮灵雯的意图。
这是想让阮宝珠去给她送嫁啊。
毕竟是阮大学士唯一的嫡女,百年望族谢氏的外孙。她的两位兄长,一个是名满天下的阮均衣,另一位至今在南泱研学,也有才名传出。
阮灵雯是高嫁,男方家中约莫有些人瞧不上她。为了给自己造势,不让旁人小瞧。所以阮灵雯千方百计算计,想借着阮宝珠,让男方的人高看她一眼。
但是,就这?就这?
阮觅有种筹备了数年准备一剑惊天下,最后却只让她出去耍了下剑的错乱感。
真的,她本以为是什么惊天谋划来着。
马夫人一行人就差直说让阮宝珠送嫁了,谢氏笑笑。
“灵雯那丫头自己做了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
她坐着,却比那些站着的人看起来更加有气势。抬眼垂眸间尽是让人无法反驳的温和式凌厉。
“马夫人心中应当也清楚。”
大部分人这时候或许会忍气吞声,就算发现了阮灵雯在这件事情中做的手脚,也不会撕破脸皮将这件事说出来。
可谢氏并不打算这样。
一反圆滑的处事之道,赤|裸裸地把这事摊开来放在明面上。
家人于她而言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马夫人面色微微发白,她没想到谢氏会这般不留情面。这样的局面,只能用最下策了。
她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
只要小九将此事告诉所有人,那到时候不管谢氏请不情愿,在众人谴责之下,她定然会同意的。
终究是同出一族,灵雯也说了。只要她能在成亲那日震慑住那家人,之后只消去阮大学士家中哭几场,他们定然会原谅她的。
小九抖了抖,还是大声道:“就是她弄湿了雯表姐的嫁衣的!我没有看错!”
她指着阮宝珠,完全不敢看阮觅的眼睛。
声音很大,顺利在一片嘈杂中传到众人耳中,他们纷纷惊诧看过来。
小九说完后为了给自己壮胆似的,还拉出身后几个小孩儿,这些都是当时在阮灵雯房中旁观了整件事的孩子。
“你们说,是不是她弄湿了雯表姐的嫁衣?”
那几个孩子身子缩缩脖子,过了会儿悄悄抬头看阮觅,看完后又抖了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阮宝珠弄湿的。是她!”
为了让人们看清楚这个“她”究竟指谁,她们还连忙用短短的手指头指向阮觅,动作整齐划一。
一边说一边拼命用眼神提醒小九。
这个人好恐怖的!我们要是不听她的话,就死定啦!
这几个孩子也是马家人,不过关系没有小九与阮灵雯那般亲,并不了解这件事。故而叛变起来轻松得不得了。
阮觅对着一齐指过来的小手,沉默了。
她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难道她的威慑力就这么大?让人臣服不敢生出反抗的心理……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实在没必要这么听她的话……
局面瞬间反转,马夫人震惊。
阮觅的身份她也听说了,只是一个借住在阮家远房亲戚而已,这样的人去送嫁能有什么用处?
于是连忙使眼色让人捂住那几个小孩儿的嘴,干笑道:“小孩子乱说话,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
刚刚转过头来吃瓜的人群,又无趣转了过去。
马夫人脸上的笑撑不住了。
这件事把本来无辜的阮觅牵扯进去,谢氏也不能坐在这儿了。毕竟阮觅这样做是为了谁,她心中也是明白的。
正当谢氏提出去静室详谈的时候,阮奉先却不知道从哪儿挤过来。
“既然是觅儿弄湿了灵雯的嫁衣,那就让她将功补过,去给灵雯送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