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伍小六顿了顿,自己端起面前那碗水喝了个干净:“我太想回西城了。他们扔我在东城自生自灭,我是个笨的,这么多年都没能抓个阿猫阿狗的回去交差。你是送上门的,不能全怪我。”
“为何刚到孙家的时候不揭发我?”
“那会你也没做什么,我也一度觉得有你陪我在孙家还挺好的。可你将小姐放走了。我......”
“好了,不必说了。”
肖南回突然就失去了倾听的耐心。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能走在一起才叫邪门,而且现在讨论这个实在没什么意义了。
一时间,石室内只有沉默。
当伍小六终于起身拿起那只碗的时候,入口处的木桶突然动了,随即走进两个人。
当前那个正是孙太守,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却是潘媚儿。
伍小六整个人匍匐在尘土中,结巴着行礼道:“见、见过大人,见过寨主。”
潘媚儿越过孙太守走向前,一脚踢开那只水碗,声音仍是又软又媚的:“听说孙大人逮到一只内贼,我便过来瞧个热闹,可怎的如此冷清?一点意思也没有。”
孙太守没说话,示意身后跟着的两个仆从,将肖南回从地上拎起来扔到一旁的刑椅上。
她的屁股刚刚经受过盐碱地的折磨,如今又被按在这把铜椅上,不禁暗暗叹口气。
那孙太守慢条斯理地看她一眼,又亲自将她的两条腿塞进那铜质的箱板中固定好,外面只留了两根细长的皮绳。
肖南回从外面看不出那箱板里藏得是什么折磨人的器具,这反而更让人备受煎熬。看来这孙太守的审讯手法比想象中还要熟练。
潘媚儿走上前摆弄着那皮绳上的两颗珠子,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
她简直怀疑这女的天生就长这副笑脸,不然她实在是不知道眼下这番情景到底有何好笑。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发话了,肖南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姚儿。”
“姚儿?”潘媚儿的声音在她头顶盘桓,“你这脸蛋长得可是十分有趣呢。”
她继续大言不惭道:“是,从小便有人说我长得像那庙里头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女菩萨?”一只冷硬的手从下面掐住了她的颌骨,迫使她看向上方,“那你看看我长得像不像菩萨?”
肖南回眨眨眼。
先前在宴席上离得远看不大清,现在离得近了,却是不愿意看了。要是有哪个庙里的菩萨长成这样,那别说香火钱了,估计庙都得让雷给劈了。
左右她今天一句真话也不想讲,干脆继续睁眼瞎。
“像。”
颌骨上的力道消了去,潘媚儿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和她之前的声音都不大一样。
“不光脸蛋长得有趣,说话也是有趣呢。不如给你个轻松痛快,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先说来听听。”
“潘寨主想听什么?”
潘媚儿的手指在皮绳上灵活地打着结:“不如就从你是谁家的狗来说起吧。你也知道,就算是只狗,也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不在自己的地盘老实待着,跑到别人那里四处转悠,免不了就要被咬,你说对吗?”
肖南回静了片刻,抬起脑袋笑嘻嘻地看向那潘媚儿。
“我不养狗,潘寨主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潘媚儿的脸瞬间失了笑容妩媚,仿佛一只脱了人皮的老虎显出原型,手中长绳猛地一抽。
只听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箱板内两侧突然长出一排铁齿钢针,牢牢夹在肖南回的踝骨上,根根钢钉刺破皮肉、嵌入骨头。
钻心的痛袭来,她咬紧牙关,仍有破碎的□□在喉咙中翻滚。
一旁的伍小六呆呆看着,渐渐白了一张脸。
笑又回到潘媚儿的脸上,她那又长又硬的指甲在那两只铁夹上刮过,发出刺耳的声响:“哟,瞧这样子,真像是受过些训练的。”
肖南回知道今天注定无法善终,反而没什么顾虑了,抬眼看向那潘媚儿,跟着笑起来:“潘寨主最好再用点力气,若能夹断我的骨头,以后便连穿鞋的钱都省了。”
饶是见过不少花样百出的问讯现场,潘媚儿的脸还是有一瞬间的扭曲。
一旁的孙太守倒是至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他抬手舀起一旁那口缸里的液体,黑乎乎的一团,不知泡过什么药草,径直浇在了肖南回的踝骨上。
那液体淅淅沥沥浸入破损的伤口,先前种种疼痛在瞬间被放大,而这一回疼痛比理智更先到达,她听见自己的惨叫声在密室内回荡,力竭方止。
伍小六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起先是一脸麻木,随后身体便抖得厉害,此刻终于忍不住瘫在地上。
他膝盖发软,勉强向前挪动着,嘴里是是断断续续的嗫嚅:“大、大人,她只是想赚银子的,迷了心窍才会帮那田家女人和外男私奔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次......”
孙太守将手里的空瓢扔回缸里,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小六你是个老实人,不该掺合这些事。如今局势不太平,想来天成也是没少派人打听碧疆的情况,我们总要做些准备,免得让些别有目的的混进来,日后找了麻烦,我们同白氏岂不是要一起遭殃?”
孙太守的话像一道长茅直指肖南回的身份,但此刻疼痛占据了她的身体,令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而她的脑海中此时翻涌着的,却是那黄沙漫天中,田薇儿和贾翰远去的背影。
从前她总是在想:这世间为什么常常坏人多,好人少,坏人长命,好人短命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想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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