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悦好笑地摇头:“没成。”
“没成?”刘侍郎想到一大早便在工部瞎晃荡的威武侯,脸都绿了:“怎么就没成了?”
“还不是人小丫头不乐意。”
“不乐意?”纵然刘侍郎满脑门官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幸灾乐祸起来:“该!”
一忽儿又愁眉苦脸道:“侯爷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般看来,还不知还如何折腾人。”
那边厢威武侯已经得了消息,心塞得像堵了快大棉花,越来越膨胀,心火燎得唇上起了燎泡,怎么就给拒了?
忙招了幕僚聚起来,先是囫囵摸着报了几桩事,最近京中太平,除了几个纨绔斗殴,没甚大事。甚至宫里头那位也安静得出了奇,杨廷翘了翘桌子,先吸引了旁人注意,又开始扯起话题:
“我那友人最近又遇上一桩难事。”
李褚焕心中好笑,面上摆出一副正经样子道:“主公不妨说说。”
“按着先生的提示,他冷了小情人许久,谁料这小情人身边左一个爱慕者,右一个倾慕者地冒出来,这便罢了,小情人见着他非但没个好脸色,还拒……拒了我那友人的提亲。你说……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杨廷还不知道这“友人”暴露了。
一双俊目半拢着,露出点为难困苦之色,黑脸穆琛道:“不能啊?上回属下用了先生的计策,府中后院可……”把他当了个香馍馍,亲香着呢。
另一幕僚已蹙起了眉:“确实是个糟糕主意。如今属下夫人在家中见了属下,都冷言冷语的,昨日好不容易才哄回来了。”
小妾那些个不过是个玩意,哪里能跟当家主母比。
杨廷脸垮了,心有戚戚焉,很想说一声确然如此,天下女子不可以常理推,更不能以兵法论。
却听李褚焕道:“那左一个爱慕者右一个爱慕者,可不是让主公您那友人吃味才做出来的?主公,您可千万不能软了,否则……将来夫纲不振啊。”
杨廷摇摇头,昨日他回府加紧打听了,那姓杜的小白脸已经在家中跟老母亲闹上了,若他不抢先一步提亲,恐怕到时候只能看到看着佳人别抱了。
哪里是做出来的假事?
如今威武侯提亲之事已经散了出去,杜家的想要提亲,恐怕也得掂量着来。至于那大黑炭……老镇国公为人审慎,自不会去趟这浑水,只是,宫里那位……
何况那姓杜的都能有四十无子不可纳妾的规矩,他威武侯原就没有纳妾的心思,如何做不得?本就是从心罢了,跟阿蛮有甚关系?
李褚焕见杨廷面色一变再变,生怕这主公软了心智,沉了温柔乡,忙道:“主公,天底下哪有大丈夫让女子翻到头上的道理?现下不压服了,往后可如何?”
杨廷狐疑地看着他,见周围人一脸戚戚然,心下那丝反对又咽了下去。
威武侯不得不承认,他如今是情长气短,……有些扛不住了。可属下皆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又转念一想,反正是托辞友人,与他本身无碍,若当真要服软,这些人也不知情。
心下一想通,面色登时舒畅了许多,郑重点头:“先生说的是。”
李褚焕当主公采纳了,捋了捋胡子,这才颔首赞道:“主公友人需与主公学学,方晓得这何为男儿铮铮气概。”
杨廷俊面微红,到底功夫还未修炼到家,只讷讷应了声,将后边之事通了气,便赶忙将幕僚们都散了。
“郎君?您有事找我?”
莫旌听声进来,却见主公难得展颜,一张俊脸更是神采飞扬,顾盼神飞,待听威武侯道:“昨日退回之物给本侯拿来。”
莫旌转身去了隔壁将东西一样样码好重新包起,这些可是郎君一样样亲自挑了的,昨夜绿萝退回时,郎君的脸仿佛要吃人一般,硬声吩咐要扔了,还是他莫旌坚持留下来——
谁料郎君竟然也知道自己没扔?
莫旌自是不知道自家主公已经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找了个屈服的理由,拎着一堆礼物,屁颠屁颠地亲自上鄂国公府去了。
第161章威逼利诱
鄂国公府自清晨开门伊始,便在不断受惊吓。
先是兵部右侍郎的夫人带着冰人上门为威武侯提亲——被拒,且不提此事在旁人看来如何不可思议;紧接着被拒的威武侯丝衣冠楚楚地站在国公府大门外,恭恭敬敬地求见国公夫人,其态度之诚之切,让从前见过那倨傲如冰雪的岫云杨郎好险没跌断门牙——
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位爷,可是连权倾朝野的杨宰辅都敢当面怼的。
此时着一身玄紫锦缎直缀,袖口、襟口以玄色竹叶滚边,腰悬墨龙佩,头戴羊脂玉冠,通身贵气逼人,偏平日冷冽的眉目微微舒展开,眸似寒星,负手昂藏立于鄂国公府待客花厅时,连丫鬟添茶水都比平日勤快了许多。
蓼氏一进门,心下便忍不住喝一声彩: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她心下可惜,脸上盛意拳拳,做足了热情的姿态:“侯爷,坐!坐!”
威武侯见一脸容凄苦两颊法令纹颇深的中年妇人进来,便知必是国公夫人到了,前些日子她在庆国公府闹的那一出,他亦是有所听闻,原先的恭谨更添了佩服之态:
“夫人。”
蓼氏颔首,“添茶。”
“侯爷……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蓼氏话虽这般说,心里却是门儿清,到底还是少年热忱,若要换了她那风流散漫的阿湛,恐怕直接便歇了,面色不由更软了些。
威武侯摸了摸鼻子:“夫人叫我阿廷便是。”
他极少与人套近乎,说这话时不免带出些涩来,蓼氏心中好笑,从善如流地唤了声“阿廷”。两人你来我往,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活了会稀泥,才听杨廷进入正题:
“二娘子可在府内?”
蓼氏一脸遗憾:“阿蛮方才与阿瑶几个一道去了书院。”
今日可不是沐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