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之前想岔了,虽许多姻缘证明不可期,可也并非不能勇敢一试。
只是:“要阿蛮饶过这回也不难。”
杨廷喜得一下子转过她身,对着她瞳仁晶亮:“哦?你待如何?”
苏令蛮蹙眉,登时又觉得他没甚诚意了,推开他脑袋:“自己去想。”
世上最怕的,便是“随便”,“自个儿揣摩”这等模棱两可的词句,堂堂岫云杨郎哪里是这块料,冷峭的凤眸睁圆了,“啊”了一声,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不乐意?”
苏令蛮柳眉倒竖,眸光潋滟处,更是风情不尽,杨廷瞧得骨头先轻了一半,一叠声道:
“乐意,乐意。”
他没忍住按着她额头先碰了碰,又亲了亲近在咫尺的菱瓣儿小嘴,嘬了嘬,软声道:“阿蛮,该拿你怎么办。”
徒呼奈何。
苏令蛮偷偷笑了笑,面上还作了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嘟囔道:“看你表现。”
第163章石破天惊
两人冷战良久,都觉日子煎熬,格外漫长,此时半和解状态,又觉得甜得不行,依偎着絮絮说了小话,杨廷似想起什么,起身出外了一瞬,便拎着一个包裹进来。
苏令蛮便看着他一样一样地往外取东西,并告诉她那日他一直跟着她,她走了,他便去将铺子里多瞥了一眼的东西一一买下来,看着美郎君笨拙讨人欢心的模样,苏令蛮心下更软了一半。
若说不心诚,如何不心诚?
至于往后如何,各自看造化吧。
苏令蛮不想因着那一点悲观的展望,而蹉跎了现下快活的自己。只是,总还要磨一磨,让他晓得,得来不易的道理。
她凭着一点女子天性的狡猾,暗暗想道。
杨廷却不知道,今日的一番自作主张,让这“受磋磨”的刑期,拉得格外漫长。
两人腻歪了许久,直到凌晨,威武侯才趁着夜色依依不舍地走了,来时如坠冰窖,去时若引蜜浆,连脚步都轻盈欲飞,飞檐走壁地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绿萝在隔间恰瞥到主公得意到骨头发轻的模样,不免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恋爱的酸臭味啊。
苏令蛮甜滋滋地睡了。
梦里,那只被追得左右逃窜的小绵羊,亦仿佛浸入了蜜罐里,镇日里傻乐呵。
以至于清晨醒时,她嘴角都是弯着的,小八的反应总是慢了半拍,她愣愣地瞧了一眼,一边服侍着二娘子起身穿衣,一边嘟囔道:
“二娘子,奇了怪了,您昨日拒婚了的威武侯一大早没脸便亲自登门送了永乐坊的芙蓉粥来,门房那都传遍了。”
永乐斋的芙蓉粥?
这永乐斋可是在城西,从城东到城西去买这一碗粥,来回倒腾可费时间,何况这永乐斋与百味斋不同,历来限量,味道好又美容养颜,卖得极俏,排队都要排出老远。
苏令蛮心下欢腾,转念一想,凭着威武侯的地位,何需自己亲去买,吩咐属下便是,不过到底是高兴的,那边蓼氏已经吩咐人送了过来,嘱咐其不用再去一道吃朝食,用过芙蓉粥直接去书院便可。
她做过一番惯常的动作,拉筋跑步吐纳,这些日子锻炼以来,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状态也越来越好,匆匆盥洗过后,便慢吞吞地喝粥。
小八偷觑了一眼,忍不住与绿萝咬耳朵:
“绿萝姐姐,你说二娘子这一碗粥要喝到什么时候?”
苏蜜儿与苏珮岚早去庆和苑用过朝食,与苏玉瑶一道过来,耳听着声音接近,苏令蛮才匆匆喝完剩下一点儿,意犹未尽似的漱口,便听苏玉瑶大大咧咧地道:
“阿蛮姐姐,您这面儿可忒大了!”
苏令蛮早不跟她见外,笑吟吟道:“客气客气。”
她心知肚明阿瑶口中的面儿大是指劳动威武侯一大早送粥,虽说送完便去府衙点卯了,可到底小娘子的虚荣心作祟,也忍不住甜滋滋了一会儿。想到那冷面郎君讷讷地做这着实不够阳春白雪之事,便觉快活得不成。
苏蜜儿酸溜溜道:“恭喜阿蛮姐姐喜获如意郎君”
苏珮岚却聪明得多,掩去眸中歆羡,道:“阿蛮姐姐是中元魁首,自然是不同的。”
夏休过后,她与苏蜜儿也一道去了白鹭书院,进了方知,不过是初阶的功课便让她疲于奔命了,此时想来,这天赋若此,也着实是羡慕不来。
几人笑谈着出门,径直去了书院。
等到苏令蛮回来,才发觉天上下了一道说不清好还是坏的“霹雳”——
圣旨既下,她嫁入威武侯府已是铁板钉钉。
蓼氏叹息着道:“阿蛮,女儿家苦,可威武侯肯若此待你也是心诚,莫要再强硬了,软一些,莫与人对着来。”
她不知道威武侯哄人有一套,苏令蛮纵然气他手段迭出,打算延长给好脸色的时间,却又不像昨日那般抗拒。
脚下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鞋子合不合脚,也唯有走了才知道。
苏令蛮不得不承认,杨廷那病,让她私心里安定了许多。这般一个好面子的人,肯对她吐露心声,这等病灶若传扬出去,大大有损男儿颜面,足见其心诚了。
只是,该气恼,还是气恼的。
这旨意一下,鄂国公府更是鸡飞狗跳。
鄂国公直接从朝堂回来,与夫人聊了许久,再出来之时,便作出要办一场大宴,将苏令蛮记入国公府嫡支,好给苏令蛮“增势”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