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晚围困在他身前,感受到他变热的呼吸,小扇子似的睫毛颤动着,眼中覆上轻愁:“我还能说不行么……”
江鹤繁心满意足地松开她,转去交代楼焕,让他先走。
何风晚撇下嘴角。
她真是没想到,江鹤繁脸皮一旦变厚,战斗力简直千百倍地提升。任何一点小心思都能让他洞察利用,恐怕将来再不是他的对手了。
及至何风晚泡好了澡,拿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眼前陡然转了色调。
暗下去的视野里,墙上的雕花壁灯洒下昏黄的光,盏盏相连勾勒幽秘的情调。
江鹤繁正在倒红酒,有些委屈地说:“上次我倒的酒,做的牛排,你竟然一点都没碰。”
上次?
何风晚想起来,是受邀去他酒店订的套房那一回,便笑:“知道是你设的鸿门宴,我干嘛要碰。诶,你不是不喝酒吗?”
江鹤繁说:“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喝过,后来才不喝的。我现在,全面解禁了。”
葡萄酒涌入酒杯的声音悦耳,须臾在杯中晃出盈盈闪光。
“我先拍张照,发个微博。”何风晚想通了,她本就不需和这人成为对手,他明明是她的俘虏。
然而把那只卡其色的牛皮背包里里外外搜几遍,也找不到手机的影子。
何风晚一拍脑门,完了,手机忘在队友床头柜上。
确认江鹤繁藏在营地外一株高耸的云杉后,何风晚这才放心地走向木屋。
从房车到营地不过十几分钟脚程,想必江鹤繁昨晚便是抄这条近道。
木屋开着门,传出嘈杂的女声。
灯光倾洒出门外,经门框切割出齐整的线条,划分明暗的边界。
走到门外收伞,没等何风晚进屋,听到里面的人起哄:“姜洲龄,你运气很好啊,一去新的经纪公司就被力捧。”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啊,运气很重要。”
姜洲龄不喜欢别人拿她寻开心,没好气地说:“运气那种玄学的东西,怎么靠得住,我是有实力的。”
“话不能这么说,有实力是一回事,要是没有贵人相助的运气,也只能闷着,出不了风头。”
话说到这,就有些露骨了。
上次姜洲龄在灵堂遭原配掌掴的事情,模特们大多听说过,心里不是不痛快的。而她后来投靠孙道然,则没几个人了解,对她仍抱着失去靠山的幸灾乐祸。
眼下提起,不过当作乐子聊聊。
姜洲龄当然不愿成为别人的乐子,可她们说的深深触动了她的心绪。
孙道然对她没有感情,将她视作玩物,施舍的都是小恩小惠。尤其当何风晚召开记者会后,见境况不妙,他更是借口出差躲了起来,至今找不到一丝人影。
姜洲龄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背?
于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姜洲龄说:“运气这种事情真的说不好啊,有的人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踩到狗屎。像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她一二。”
听到这,何风晚猜出是在说她,便默默立在门外,等她说完。
房间里一片沉寂,没人搭话。
姜洲龄起了个头,已然煞不住尾,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她心里积攒已久,亟待发泄,便不肯放弃地编起故事:“其实做成一件事,你自己努力是一方面,合作的同伴也要跟上才行。不止你有运气,他也要有运气!我有个朋友就很背,她跟一个记者合作,帮对方拿一个女艺人的独家新闻。那个女艺人爱耍大牌,不想让人知道她过去的样子,我那朋友呢,就透露了一点她跳过芭蕾舞的往事,希望那个记者顺藤摸瓜,挖出更多新闻。谁知道,他搞砸了。”
屋里有人问:“跳芭蕾舞,算什么独家新闻?”
姜洲龄说:“因为那女艺人把自己瞒得很好,她的过去谁都不知道,很多人想刨根究底啊!要是能采访到,你说这是不是独家?”
声声入耳,外面的何风晚垂了眼睛,捏住伞骨的手指突起白色经络。
姜洲龄故事里的朋友指的正是她自己,而那女艺人在说何风晚,讲的就是赴日内瓦湖东岸的小镇接受记者采访的那次。当时那记者试图挖出何风晚的过去,以芭蕾舞做引子。而他自己也说,之所以这样问,全是受姜洲龄点拨。
眼下则是变相承认,确实出自她的手笔。
姜洲龄还没说完:“记者搞砸了不死心,又去求我那朋友,她没辙,给了他更猛的料。你们知道有多猛吗?都已经事过境迁啦!不是亲历者基本翻不出来,难为我朋友还记得。因为那女艺人真的是劣迹斑斑,可是你们猜结果怎么样?明明局面大好,他能生生让别人扭转,还把自己手指都搞没了!蠢成这样,算我朋友瞎眼找错人!”
这话勾出旁人心中的疑窦:“你朋友要做成什么事?整人吗?”
她们不是当事人,当然听不懂。姜洲龄说这些纯为吐苦水,吐完便从激动中拉回些理智,敷衍道:“不是不是,怎么会是整人。哎,算了,反正我听着都替她意难平!”
不愿别人追问似地,她立即调转枪头,说起别的话题。
何风晚的脸埋入阴影中,下颌线绷紧,钝涩的空气吸入胸口,抽动心脏不济的力气。
这些年她对姜洲龄最多视而不见,从未想过报复,觉得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可是现在内心翻涌的情绪克制不住,何风晚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随即转身,冲入沉沉的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解决女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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