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仙又交代了几句,让他们两个遇到麻烦再来寻他,然后目送他们离去后,眼神陡然变得坚定起来,闪着磐石一样不可动摇的光。
他扭头进入雕刻铺子,合上大门,足足三个时辰过去……
……
三个时辰后,踏着月色,楚留仙回到了喝风饱的客栈。
进入客栈里,他没有如寻常时候一样,直接进入房间,反而在大堂里面停留,随便寻了一套桌椅,拂去上面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灰,施施然坐下。
在他对面,就是喝风饱一手托着下巴,一手靠在柜台上,正不断地点着脑袋,瞌睡着呢。
楚留仙上上下下,观察了他一盏茶的功夫,然后伸脚一踹。
“哐当”一声,旁边另外一套桌椅倒地,扬起漫天尘土。
这声音之大,顿时将喝风饱惊醒。
他好像是守护之犬一样蹦起来,一手算盘一手毛笔,大吼出声:“呔,何方毛贼……”
喝风饱动作连贯无比,人刚蹦起来呢,左手算盘就要扔出去。
动作做到一半呢,只见得他脸上浮现出肉疼无比之色,缩了回来,好一个临空换手,毛笔眼看就要成了飞刀。
紧接着,肉疼程度相似无比地再次出现,喝风饱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空中一扭腰,笔交左手,右手捞出一块破得四处漏风的抹布。
这回他总算是满意了,刚要将抹布丢出去防贼呢,忽然对上楚留仙似笑非笑的目光。
“呃~”
偌大大堂当中只有楚留仙一人,哪里来的毛贼?
喝风饱还没来得及质问楚留仙意欲何为,顺便追讨一下家具损失费呢,忽然“哎呦”一声,,从空中横着跌下来。
“嘭”地一下,狠狠地砸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看他动作,十之***是在空中做出超乎人类极限高难度动作时候,把老腰给闪了。
令人吃惊的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喝风饱竟然还不忘将同时握着算盘和毛病的左手高高举起,不使其落地。
那一刹那,喝风饱的动作滑稽无比,整个人煮熟虾米似地弓着身子在地上动惮不得,惟有一手高举,如持火把。
“嗯嗯嗯。”
楚留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木板,用“情人”在上面刻字。
“喝风饱,吝啬,极度之吝啬;守财,铁公鸡都要拜师。”
做完笔记,楚留仙施施然地上楼,至于喝风饱要躺多久才能从地板上起来他就管不着了。
天知道去搀扶这铁公鸡会不会顺势被他赖上?这事他干得出来。
楚留仙在心里默念着“圣人曾经曰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然后心安理得地回房了。
往后接连数日,喝风饱从一开始的见面就要账,到后来的避之犹恐不及,心理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任是谁也受不了啊。
楚留仙是一整天除了吃饭睡觉,片刻不离开他身后,或是观摩他一举一动,或是弄出点动静来试探他反应。
区区几天功夫,喝风饱合计飞身扑救花瓶三次,倒地垫背桌椅四次,手指夹进门缝防止关门太用力毁坏了门五次……
各种不堪回首,直让他度日如年,生无可恋。
到得最后,看到楚留仙挂着笑容出现在他面前,喝风饱就有要中风的冲动。
眼看喝风饱都打算豁出去老脸不要抱住楚留仙大腿喊英雄饶命了,楚留仙却出奇地整整一天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他转性了?”
喝风饱好奇地想着,强行克制住上去打探一二,看看楚留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心思,默念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至理名言,趴在柜台上睡起了近几日唯一的一个安稳觉。
一直到喝风饱惬意地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进入瞌睡时间,一整天呆在房间里,盯着做满了记录木板的楚留仙终于动了。
他伸出双手,在铜盆中净手,拭去水渍,以近乎虔诚的态度取出“情人”和木料,刻下了第一刀。
整个木雕本身就好像早就铭刻在他脑海中一般,楚留仙手上飞快地动作着,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似乎随着他的动作,精气神皆融入了其中,成就了渐渐成型的木雕。
喝风饱的木雕。
刀山火海在下,喝风饱背部朝下坠入其中,脸上却带着狂喜之色,脑袋以诡异地姿势扭着,盯视着被他接到手中的一枚铜板……
木雕一气呵成,惟妙惟肖,给人的感觉就是喝风饱站在面前看到,第一反应就会怀疑到底木雕是他,还是他是他?!
楚留仙一口浊气,一直到停手的时候,才徐徐地吐出。
“呼~~~”
浊气扑在木雕上,拂去所有木屑,整个木雕如被打磨过一般,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它本身没有被打磨过,又是被楚留仙的精神在成型之前就打磨过无数次,那是灵性的光辉。
“现在,还是以后?”
楚留仙“情人”刻刀稳稳地握在掌中,刀尖对着喝风饱木雕的眼睛部分,凝在那里,久久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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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一章,抬头一看,快23点了。
得,睡觉,明天早点起来继续。
嗯,不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