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不是真的赵王后人,那有待商榷,反正姓赵就成了。
于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赵歇成了新的赵王,陈余张耳等又再度登上了人生巅峰,在信都驻扎了。
李良一举攻破邯郸城,杀了武臣,让众官溃逃,不禁信心大涨。
况且信都距离邯郸不远,两班人马既然已有宿怨,来日必有一战。
李良决定先下手为强,领兵前来攻打信都。
李良所带的兵马,奔袭征战已经疲倦;而陈余等人固守城中,以逸待劳。
李良本人是自学成才,并不曾系统学习过兵法;而陈余等人却曾在魏为官,排兵布阵总是比李良强点的。
两军交战,李良败了。
倒也不是溃败。
陈余见好就收,没有追击,又回了城中。
可是李良觉出自己与对方力量的差异来,况且他只会带兵,军需等物从前是武臣在后提供,现在等于没了粮草来源;攻不下信都,又没有粮草,不等陈余杀出来,只怕底下的士卒吃不饱肚子就要哗变。
正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中,李良想起那俩秦朝的特使来。
夏临渊和李甲被捆起之后,这半个月跟着李良的军队,东奔西跑,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时时担心脖子上的脑袋,生怕李良选好了黄道吉日,就把他俩给办了。
这种情况下,你说他俩会变成什么样?
自然是瘦脱了相。
李甲年纪小,看起来倒还好。
夏临渊一瘦,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大了,长袍飘飘,脚步虚浮,还真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有那只鹤,底下士卒没见过这玩意儿,主将交待了不敢怠慢,精心喂养怕给弄死了。
于是这只鹤吃得好睡得好,又没了夏临渊折腾它,看着比从前还精神了。
此刻两人一鹤走入帐中,看着比第一次石邑出场时,更有世外高人的感觉了。
世外高人夏临渊揉着手腕上勒出的红痕,见帐内只有李良和几个亲兵,小心翼翼打量着。
李良迎上来,笑道:“委屈先生了。”
夏临渊一听这话,再一看李良这脸上的笑容,顿时心中涌起一股不敢置信的喜悦——该不会绝处逢生了吧!
夏临渊和李甲被关着,只能隐约猜到李良在打仗,具体跟谁打,怎么打,战况如何,却是全然不知。
李良这会儿也不会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败绩,只是道:“先生从前所说,若我归顺朝廷,朝廷不仅会赦免我的罪过,还会赏赐于我。这话还算数吗?”
夏临渊点头如小鸡啄米,“算!算!算!”
“我也不用封赏,只要免除我的罪过就行了。”李良这会儿但求有收容之所,解燃眉之急,“还请先生为我引荐——前番误会,委屈了先生,还往先生莫怪。”
于是立时要人上前服侍,为夏临渊和李甲沐浴更衣,又送上两大盘肉食与两壶美酒。
“行军中粗陋,还往先生多多包涵。”
夏临渊突然从引颈受戮的阶下囚,升为了上宾、“先生”,这惊喜来的太突然。
以至于他沐浴完,换了干爽清洁的新衣,走出房门时还有点身在梦中的感觉。
“我就说我是天命之子……”他抓着李甲的手,激动不已。
“拉倒吧。”李甲比他麻利多了,早就穿戴整齐,跟守门的士卒闲聊了几句,就把情况摸清楚了,“李良误杀了武臣姐姐,没办法干脆反了,把赵王武臣给杀了。他攻打武臣余部,吃了败仗,这会儿没粮没补给也没靠山,周围的反贼都想吃掉他呢。他这是没办法了,才想起咱们来。”
夏临渊一噎,可是立刻又兴奋起来,“不管他因为什么想起咱们来的。李良要归顺朝廷,这事儿是真的吧?”
“他是这么说的。”
“他手下这数万人马是真的吧。”
“是啊。”
“那不就完了吗?这就等于是咱俩游说成功,招降了一名带着数万人马的大将啊!”
李甲:……
夏临渊眨巴着大眼睛,自信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李甲纯洁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在夏临渊炙热的眼神下,他勉强道:“算……是吧……”
这句话吐出来,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了——到底是不是他俩的功劳啊?
这边夏临渊带着李甲,准备大展宏图。
那厢咸阳宫中,却是一个要急疯了,一个要愧杀了。
小半个月了,夏临渊和李甲一去无影无踪,下落不明。
李斯只担心长子李由守城有失,不防备,眼底下小儿子跑到前线出了事儿。
而幕后主使胡亥则是再一次体会到了夏临渊的不靠谱。
这次还搭进去了李斯小儿子。
廷议之时,胡亥都有点不好意思看李斯那张焦灼的老脸了。
到底胡亥是皇帝,李斯也不能指责他什么,只能咽了这口气。
就在君臣俩尽量维持表面和谐的时候,章邯军中传来捷报,说是反王武臣被诛。
而杀武臣的大将李良,在特使劝说下,领数万兵马来降。
特使二人,曰夏临渊,曰李甲。
胡亥大喜,这个夏坑坑和李甲,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就知道朕这眼光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