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

她不是那个意思!

过几天,千凝收到信,又要下山去,上次她给聂学真留了传信符,不用聂大人专门爬山了,当然,符纸本来也多,不怕消耗,聂学真还花了钱。

临下山,她照样和千玖聊会儿,这才几天,千玖已经是一岁小孩模样,千凝甚觉欣慰。

她又看看嵇无靖,这也是个小孩,像准备出门的家长,叮嘱两句:“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走。”

嵇无靖点点头。

千凝走了后,他拉开门,由风刮着自己的脸,他鼻翼翕动,能感觉出风中没有水汽,今天不会下雨。

他用一根拐杖拄地,走出去。

这拐杖,还是千凝让木匠给他削的。

他不是乱走,他是去找人。

他记得那个味道。

循着风声,以及风带来的气息,嵇无靖的脚步很稳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睛也看得见,只是走十步,停一小会儿,还是耗点时间。

终于,在一个山洞,他找到他想找的人。

他站在山洞口,不一会儿,山洞内探出一个孔雀头——孔雀妖本来在午睡,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出来瞧瞧,这一瞧险些傻眼,那个人类怎么在这里!

嵇无靖换只手拿拐杖,他对着面前的妖兽,面容冷静,说:“离开。”

他不会说重话,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和“滚”差不多。

孔雀妖怒了,他再落魄,也是妖好吗,哪能被凡人使唤来使唤去,他低声说:“看来我被你小瞧了!”

他从山洞出来,化成原型,长啸一声,朝嵇无靖攻过去。

嵇无靖只是站着不动,在攻击临面时,突然的,他手一反转,摁住孔雀的脖颈,脚一抬,将孔雀踹出去。

这一招力气有多大,孔雀的进攻,也带有不小的劲道,且他本身肥胖,却生生叫这一脚,踹离十几丈!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男子一个疾跑,又落在他面前。

似乎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孔雀妖怕了,尖叫:“大侠饶命!女侠知道你过来招惹我吗!”

他也是急中生智,那女侠虽然不给他饭吃,但是,她像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脾气,怎么会容许她男人来杀他。

果真,搬出女侠的名号,嵇无靖动作一顿,浑身溢出的杀气,微敛了起来。

孔雀妖匍匐在地,颤抖着说:“大侠是想让我离开丰宇山吗?”

过了一会儿,嵇无靖从鼻腔应了声:“嗯。”

一切,从孔雀妖说他不正常,开始。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别人说他不正常,猎户就曾好多次,指着他的脸,骂他是个怪物,猎户的孩子也经常伙同小孩,拿石头砸他,说他不是正常人。

但无所谓。

他会通过周围人的动作,来校正自己的行为,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正常,而是因为,他需要找点事情做,而已。

没有目的,没有终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不久前,他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对千凝说他不正常,说“要不还是别管他”,他忽的蹙了一下眉头。

这一刻,“不正常”这三个字,好像变得重了些。

他在心里默念这字,也回忆着,他有哪里不正常。

他不是已经在学她的行为了吗?为什么还会不正常。

由此可知,孔雀妖在胡说。

他说不清楚,为何自己不能容忍孔雀妖,只是觉得,胡说的东西,不能留在这里。

他淡淡地补了一句:“现在走。”

孔雀妖简直要哭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这男子只是让他走,没要他的命,还是该伤心,他一个妖怪,居然被两个人类吊打。

生而为妖,太丢人了。

何况前头,女侠还威胁过他,让他不要欺负这男人,夭寿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孔雀妖什么东西都没拿,赶紧走,他走了几步,才发现男人害跟着他,要命哦,赶鸭子都不带这么赶。

尤其是,走了十步,他就会说:“停一下。”

孔雀妖真是搞不懂,说:“这样下去,我离开丰宇山,都得等到子时过后!”

嵇无靖抿了下唇,数够十次,执着地说:“继续。”

不过,如果回到木屋,要等到第二天,他下意识觉得,千凝可能会很生气。

因为他的事,她总是容易生气的,

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