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帷幔正好在此时缓缓拉开,乐声跟着响起,四个穿着广袖长衫的少年翩翩起舞,柔美且不失硬气,丝毫不输宫中的舞女舞姬。
云簇没再说话,似乎已经沉浸其中。
轻蝶无奈,但也知道自家主子下定的主意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她不再劝,转身想要退出去,结果才刚一站起来,房门就自己开了。
一个穿着墨色锦袍的年轻男人立在门口,丰神俊朗,表情却不大好看。
云簇下意识往外望,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唇边的笑立马僵住,“……三哥?”
云簇的三哥,帝后的第三子,隋王云治。
轻蝶也愣住,忙跪下去见礼,“……三少爷。”
跳舞的小倌也都停下,被云治冷峻的视线一扫,不知所措地跪下见礼,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云治的眼神更冷了,垂在腰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云簇立马捕捉到,拎着裙摆扑过去抱他。
想都没想,云治立马揽住她的腰背,怕她扑空。
“三哥,我好想你。”
小姑娘声音又娇又嗔,明明知道是借撒娇来转移话题,云治却一点办法没有。
他反手将房门关上,另一只手去捏她白嫩的耳朵,面上严肃,眼里却已经带了笑,“想我还不赶快回家,病了?爬都爬不起来?”
云簇小声呼痛,委屈道:“还不是你们逼我嫁人?”
真是被宠坏了,一张口就是颠倒黑白,云治又气又笑:“谁逼你了?”
云簇理直气壮:“阿爹!”
她是今上顺平帝唯一的嫡女,父兄手心里长大的明珠,这十六年一路顺遂,唯有一点不大满意。
她有一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夫。
是世代镇守岭南的抚南王府二公子,名沈慕,今年十八。
虽然云簇心里不情愿,但这桩婚事是她祖父在位时定下的,没那么容易退掉,只能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
往常都没什么人提起的,但或许是因为云簇已经满了十六岁,所以催她成婚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一向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的顺平帝,都流露出了默许的意思。
云簇如临大敌,一连几日都梦到有人强绑了她上花轿,拜堂成亲。
云治看她这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谁敢逼你成亲,一言不和就离家出走,还跑到这么远的江北来,不怕遇到危险?”
说到这的确有些理亏,云簇小声嘀咕道:“江北是我的封地嘛……哪里算是出走,再说大哥肯定会派人保护我,怕什么。”
云簇再后退两步,坚决不肯妥协,“反正我就是不想嫁人,更别提我和那姓沈的连面都没见过,圆的扁的都不知道,就这么嫁到千里之外的岭南去,万一他真的是个丑八怪,又或者是个人品恶劣、不学无术的纨绔,那怎么办?”
云治无奈道:“……沈家世代忠良,二公子又怎会是个纨绔,更何况几年前我见过他一次,模样清俊出众,还算配得上咱们的大小姐。”
云簇仍有理由,嘀嘀咕咕地不满意,“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云治说不过她,只得道:“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回家,临行前大哥吩咐了,等我从川南回来,再接你一起回去,至于成亲的事,等你十七了再说。”
云簇将信将疑,“真的?”
云治揉揉她的脑袋,嗔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像是要证明他这话的真实性似的,一直侯在外面的小厮敲了敲门,催促道:“主子,咱们该启程了,周公子已经在城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知道了。”云治应了一声,眸光落到始终跪在那边的轻蝶身上,嘱咐道,“照顾好小姐。”
竟是连坐都不坐一会儿了,眼下才入夏,半年时间不回去,云簇心里又有些不舍得了。
她自小就是在这几位兄长身边长大的。
她跟着云治一直送他上了马车,才依依不舍地回了二楼雅间。
进门之后,才发现那几个跳舞的男倌还在角落里杵着,云簇再没有什么看跳舞的心思,吩咐道:“带上你们的东西,撤了吧,我有些累了。”
本来也只是图个新鲜。
四人对望一眼,开始收拾各种的东西。
轻蝶瞧出她兴致不高,压低声音问道:“主子对他们不满意?是不是长得还不够俊?”
云簇摇摇头,“我都没注意看他们长什么模样。”
轻蝶笑,“那沈公子呢?公主也没见过嘛?”
平时少有人会在她面前提沈慕,但或许是今天云治多说了几句,云簇倒也没恼,仔细想了想,说:“应当是见过一次的。”
“一次宴会上,远远见了一面,那时应该也就七八岁吧,只不过……”她顿了顿,道,“应当是不会太好看,要不然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倒也有些道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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