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矩,云簇是君,沈家为臣,她是不用拜抚南王夫妇,但是云簇却仍是躬身朝沈慕父母恭敬拜了两拜。
虽然没有跪叩,但也足以显示出公主的心意。
抚南王和胡瑞云也明显有些讶然,他们侧身受了,眼里带着欣慰的光。
毕竟这桩亲事,他们沈家始终处在被动的位置上,就算知道是自家儿子心甘情愿的,也免不了心疼。但云簇这做法,却无意于当成所有人的面,承认了沈家的位置。
都说曲阳公主娇纵跋扈,如今看来,传言也不尽实。
“夫妻对拜——”
唱礼太监尖锐的嗓音响彻云霄。
云簇被扶着转了个身子,和沈慕相对,两人深深弯腰拜下,将要抬头的时候,沈慕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
她能感觉到,沈慕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平日里拿刀握剑的手,今日却因为过于欣喜,而情绪外露。
云簇勾了勾唇,使劲回握了一下,让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礼成——”
深夜漫漫,外间已经能听到宾客的喧闹声,云簇被轻蝶扶着回了她和沈慕的住处。
房门一关,云簇撑了一天的腰板立刻颓了下来,她靠住床栏,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并发自内心地感叹,“好累。”
她身上穿的喜服上面的珍珠和宝石都是一颗颗手工镶嵌的,凤凰和喜纹都是双面绣,整套礼部摞在一起,恨不得有几斤重。
凤冠也沉,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来,云簇忍不住抱怨,“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生只成一次亲了。这么重的冠服,会被压死吧。”
轻蝶听她这没遮没拦的话,吓得心脏几乎骤停,她忙止住云簇的话,“殿下!您大喜之日,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若是平时,云簇定然不会在意,反而会笑轻蝶过于谨慎。
但今日,她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反而抬手捂了一下嘴巴,“失言失言。”
轻蝶瞧她这个反常的模样,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走过去给云簇锤腿,“公主,要不要先歇息一会?恐怕这宴席还有的开呢,驸马怕是一时半会儿地回不来。”
云簇抬手揉了揉肩膀,她撩起遮挡在眼前的凤冠上的流苏,拨到耳后,往外面望了望,一片漆黑里能隐约看到院子里零星的灯火,听到觥筹交错声。
云簇想了想,说:“还是等一等吧。他会早回来的。”
话音刚落,外间便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沈慕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头戴玉冠,俊美的五官都被染上颜色,朗朗如星的双眸破天荒地漫着醉意,如一汪冰潭里坠落一点星火,没有熄灭,反而长风一吹,那火热彻底燎了原。
他走进来,没说话,先抬手示意轻蝶下去。
轻蝶回身看了云簇一眼,然后恭敬地朝沈慕福了一福,退下来。
但这期间,他的眼睛始终盯着云簇没有移开。
云簇和他对视,看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何,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沈慕的时候。
在曲生楼。
惊鸿一面。
那时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因此,她见到了最真实,最疏离的沈慕。
不是后来刻意伪装的文秀书生气,也不是回到京城之后的温柔小意。
那时候的沈慕,身上有凌冽的寒气,带着岭南来的劲风,美而厉,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溺,靠近。
云簇不由自主地抿了一下唇,今天的沈慕也是一样。
让人不自觉地为他折服。
她脸上遮面的流苏已经被拨开,沈慕将她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没有哪个男人不享受女人倾慕的目光,更何况,这是他心爱的,已经得到的妻子。
沈慕将冠帽除去,站在门前张开手臂,云簇看着他,他轻笑一声,像是古琴一拨,“簇簇,过来。”
云簇才不想听他的,可是看着他长身玉立的俊朗模样,又忍不住动摇。
沈慕朗声笑了一声,迈开长腿,几步就走了过去,他抱住云簇的腰,稍一用力,压着她往床榻上倒去。
但又忽然想到,床上铺了很多为表吉利的红枣桂圆,沈慕腰腹一动,自己给云簇当了垫子,而云簇则是稳稳落在了他的身上。
云簇坐在他的大腿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却忽然被他摁住腰,跟着上身不由自主地贴住他的胸膛。
铺天盖地的吻在下一刻将她包裹。
云簇连半个字节都没有吐出来,就被沈慕含住唇瓣,慢吮细啄。
“沈慕……”
和白日温柔良善的模样半点不相同,沈慕就像是一匹已经饿了三年的野狼,而云簇就是落入丛林的一块肉,被衔起,被撕咬,被吞咽。
云簇觉得自己的唇角都被咬破了。
这样的沈慕,让她有些怕,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一把攥住手腕,就连另一只手也没有逃过,沈慕的大掌将她钳住,抬高,然后反扣到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