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的一个女青年,坠入了情网,怎么人就成这样了?这四年来,方戒北把她当瘟神一样避着,她还要上赶着,把人家好好的情侣给拆散,这是何苦?
更让人无言以对的是,竟然拿自己成了植物人的哥哥来做文章,这种套路还来两次,他这个路人都看不过去。
方戒北也是看清她了,才让他走这一遭。
离开的时候,他给方戒北报了个平安。
……
路灯底下,方戒北按着手机看了会儿,心里有一种无奈又酸涩的情绪在翻涌。
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理会童珂,不止是因为方辞,童珂为人虚伪,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类。
可她又偏偏是童尧的妹妹。
他是他的战友,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兄弟和知心朋友。六年前,方戒北刚刚入伍的时候,童尧是他的班长。方戒北人冷淡,不合群,常被一个班的人排挤,有时候吃饭都抢不到好位置,童尧就格外关照他一些,还帮他骂那帮挤兑他的人。
方戒北出身名门,父亲身居高位,就算他从不说自己的身份,身边总有人四处打听,把他的身家掘地三尺。于是,有巴结的,也有以此对他攻讦不断或者排挤他的,形形□□,他见得多了,也不屑于去理会。
只有童尧是不一样的,他真把他当兄弟,不因为他的身份,只因为他这个人,既不会过于巴结讨好他,也不会因为他这一层身份而刻意客套疏远。
那是一份真,是他鲜少能交心的真。
后来,他们通过重重考核,一起进了中警局,童尧还是他的班长。第一次出任务是去西南的一个边陲城市,到那边的军区汇合,接一位即将前往北部战区就任探讨的几个军备研究专家。
当时载人的车队经过城南高速公路,正好遇到后勤部在拖运战备用油,因为临时改道,安排有所疏漏。
改道也来不及了,就在近旁开了一条应急通道,隔得远远地交错过去。司机车技可以,原本相安无事,靠左的一辆油车的液压器爆裂,且传动轴脱节,往后溜坡,又因碰撞导致了后车爆破着火。
多年的训练和本能,他和童尧一左一右打碎了玻璃,破窗而出,他攀上后面已经燃烧的油车,摇醒了吓傻的驾驶员,踩了刹车,及时止住了油车后滑。童尧则去前车救人,把司机拖出驾驶室。
等他翻进前面那车的时候,那车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倾翻,且不断往右方滑。这地方偏僻,右方却有一座试验园区,为了不造成更大的后果,童尧把方向盘猛往左打,一脚把他踢出了驾驶室。
他在斜坡上滚出了几百米,晕了过去。事后在医院醒来,医生告诉他,跟他一起救援那个战士带着油车一起翻入了桥下的河里,现在还在抢救,生死不知。
后来几经抢救,童尧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是医生说,他可能永远也不会醒了。而他,却因为他的机警和果敢捡回了一条小命。
方戒北没管包得一层一层纱布的头,往外面走,几个医生和护士来拦,被他疯了一样推开。
他赶到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童尧,他的班长。
童珂闻讯赶来,抱着他哭。那时候,他才知道童珂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是她妈妈跟前夫生的,比她大上几岁,从小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他没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也没有他这么好的条件,他原本可以靠着继父给的便利有一个更好的前途,不过,他宁愿留在乡下照顾长辈,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养鸡,中专毕业就去当了兵。
第039章骆云廷
方辞在楼下杵了会儿,正准备上楼,迎面就碰上了下来的周扬,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围着她绕圈,又开始扯天扯地。
方辞这会儿心情可差呢,话也直接:“滚开!”
周扬愕然,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望着她。
方辞说:“好狗不挡道。”
周扬这下子确定了,丫还真的是在骂他。他这人自命风流惯了,家世好,大家伙儿也都乐意捧着他,越是这种人,越是受不得一丁点儿否定。
刚才还笑眯眯地倒贴着,这会儿说翻脸就翻脸,抓住方辞的手就开骂:“出来混装什么处女!瞧瞧你长的这个样子,还跟爷玩儿什么清高,我……”
他话还没说话,直接被人扯住了后领子,轻易就拎下了台阶,狠狠甩到地上。
方辞回头,就见方戒北一脚踩在他脸上,把他连人带脸碾到了泥里:“你刚刚说什么?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周扬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见他出手这么刚猛,一个照面就知道自己这副小身板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不敢反抗,只是哼哼唧唧地叫着。
方辞是知道方戒北的,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看起了戏。死是不会死的,顶多被他揍得脱一层皮而已。
可谁知这周扬这么怂,他还没动手呢,他已经开口求饶了。
可等方戒北松开了他,他又神气活现地跳起来,三两步跑出了好几米,复又回头,指着他说:“你给我等着。”
一副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样儿,看得方辞都忍不住笑起来,问他:“等什么啊,周大少?”
周扬恼羞成怒:“你闭嘴!”
他还不住跳脚,骂骂咧咧,方戒北却没了兴致,远远跟他说:“我姓方,叫方戒北,是中警局一团的,你要不服,可以去投诉我,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周扬怔了怔。
方戒北慢慢走过去,挨近他,猛地提起他的衣襟:“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你以后要是见到我,最好绕着走。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垃圾。”
他甩手就把他扔了出去:“滚!”
周扬连滚带爬地跑了。
方辞在后面拍手:“方团长,方大公子,好大的气势,好大的派头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会仗势欺人啊。”
她知道他这人从来不干这种事情,所以故意拿这些话挤兑他。方戒北回头,正巧对上方辞笑眯眯的眼睛,冲他挤一挤,眨一眨,别提多焉坏了。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你想我怎么跟你说话?我不一定都这样吗?”
方戒北认真地望着方辞的眼睛。他沉默地凝视一个人时,就是在思考,在探寻,试图从她眼睛里看出别的情绪。
可方辞只是冷笑,好像真的厌恶他到了极点。
他忽然感到一种无奈的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