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秦单扫了跪坐在一旁低着脑袋的楼若又道,“且若非我从中周旋,阿芸上元节能否留下性命,还不为世人唾弃可不好说了。”
当初秦双盛怒之下,不说去皇城寻仇,但去承恩伯家找许劲不是没可能,秦单也是想着这点才不想他去坏事儿,而如今这样凉悠悠地说出秦芸的过去,是气急所致,显见的也是楼若一事真让兄弟间生了嫌隙。男人有了自以为的终身眷侣后,兄弟暂且不论,再亲的亲戚也都要远一远了。
秦双恶狠狠地咒骂道,“余妃那贱丨人!”
而他们口中的余妃,此时正坐在高高的宫墙内,新赐的华服珠钗,在烛光下金光闪闪,在她眼底却不见一点兴致。
站在旁边的大宫女紫儿上前劝慰道,“娘娘,官家待您这般好,山珍海味都送到咱们宫里来,您怎么还不高兴?”也只有这个从小跟着的紫儿,才敢在无人时这样对余妃说话了。
余妃点了点太阳穴,紫儿便立刻上去替她轻揉,“再多好东西又有何用,不过是官家指缝里泄下来的东西,有什么好高兴的。”余妃不屑一顾。
余妃指了指茶盏,紫儿为她添上,饮了几口,转头朝窗外承恩殿的方向望去,“今夜不知又轮到那个狐媚子了。”
南静王的丧期里,皇帝就没翻过后宫的牌子,从未召人侍寝,连带着新选秀女也无人问津,余妃原以为皇帝如往年一样兴致淡淡,最后秀女的下场都一样,有的送给皇室宗亲,有的批为宫女,谁知今年皇帝看过后,居然留了十来人,往常都是大手一挥就撂一边去的,这让余妃心中的危机感猛地就提了起来。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余妃也摸不透帝王心,难道是亲弟弟薨逝了,元祐帝想起要传宗接代了?
余妃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段时间来,留下的十人一个个被抬到承恩殿里,也不知那些小狐狸怎么伺候的皇帝,龙心大悦,第二日个个都被提拔了,抬成正五品的才人是初侍寝的新人该有的恩赐。
然而让余妃震惊的是,居然有被赐为正四品的美人,还有两个成了正三品的婕妤。
“啪”的一声,余妃越想越气,重重放下手中的杯盖,茶汤中不少浮沫都溅了出来。
“一个两个年纪轻轻,全都是狐狸精!”余妃愤愤道,以前后宫可没有这么热闹过,还以为皇帝对这些事是没兴致的,现在可倒好,日日摘新花。
其实余妃自知不该动气的,但她就想不明白皇帝怎么没看见她的一片真心。
雨露均沾是好事儿,皇帝不是偏宠之人,龙心大悦也没亏待她们这些老人。静嫔肚子里的还没出来就成了静妃,而她自己,也赐了不少好东西,但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名分妃位那才是能用鼻孔看人的底气。
如今宫中无后,余妃没生出皇子也不敢觊觎后位,原想着贵妃之位该是她的了,谁知皇帝却好像没这个意思,真是愁煞了白头。
“娘娘可别烫到自己了。”紫儿拿着手绢替余妃擦去水渍,一脸喜滋滋地道,“奴婢瞧着官家是极敬着你的,虽说翻了新人的牌子,可这个月里,就唤了娘娘三次呢。”
这才是让她最气的,但余妃也不好跟自己的宫女说,三回里皇帝都没跟她行房,明明不是皇帝的妻子,却老夫老妻一样只安分地睡觉。不用想也知道,精力都用在那些狐媚子身上了,可余妃深知皇帝的秉性,有心也没胆,万不敢在后宫拈酸吃醋,所以只能在这里暗暗捏拳头。
“也不知道明日后宫哪个宫殿又要住新人了。”余妃望着窗外道。
此时的承恩殿的偏殿里,皇帝的司寝秦桑和燕草正在指挥职事女官替新秀女梳洗妆扮,侍寝有成篇的规矩,但所谓妆扮其实只是换上特制常服,卸下钗环簪束,一身清清净净地送进去,免得硌到伤到皇帝那金贵的龙体。
司寝习以为常,新人却难以习惯。
尽管入宫三个多月,墨书筠面对陌生人的伺候,还是十分窘迫,迷迷糊糊被按入洒满花瓣的浴桶,又迷迷糊糊地被拉到妆奁前,只不过比起镜中女子脸上浮起的羞红,其他宫女真是按部就班,墨书筠在女官们看木头一样的神情中,直起脊背强装镇定。
时值盛夏,常服薄透轻柔,行走间隐隐约约有春色流露,秦桑和燕草将墨书筠送到里间,便放下帷纱退至殿外守候。
皇帝来时会有通报,望见司寝出去后,墨书筠端了许久的架子总算松懈下来。活动手脚,扭扭脑袋这种动作,在人前墨书筠是万不敢做的。
墨书筠拧着袖子坐在床榻边缘,心里扑腾扑腾的,自从选秀最后一道程序让皇帝过目选人之后,她可就再没见到皇帝了。
等待总是无尽的漫长,床边罩灯里的蜡烛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越加衬托出满室的寂静,和这位新秀女的落寞,侍寝也皇帝过门不入,那可不要太丢人了。
直到小宫女进来查看灯烛剩余多少,还没等到龙尾巴,墨书筠默默叹了口气,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传报声迟迟未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个时辰蚊子都该睡了吧。
等着等着,墨书筠都有些困了,不过刚垂下眼皮,一双紫底绣双龙戏珠的靴子就走入视线里,慢慢在一步开外的地方停下。
墨书筠没有抬头,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是困了出现梦境了,又眨了眨眼睛,这才如梦初醒地起身跪下行礼。
入宫以来,这套动作墨书筠做了无数遍,已经能行云流水地完成了,墨书筠静静地看着那双靴子,方才的困倦早就被这威压的气势给逼走了。
良久后才听到皇帝的声音,“抬起头来。”脑袋上传来的声音略有些疲惫,但也掩盖不住帝王自带的慵懒和随意。
元祐帝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你?”
第163章第一六三回
墨书筠被元祐帝这话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里几近茫然。
元祐帝似乎看都不想看她那张脸,大马金刀地走到床榻边坐下,墨书筠的视线跟着他走,膝行着换了个方向接着跪,总不能留个屁股对着皇帝。
因为实在不明白皇帝话里的意思,且那嘴角仿佛流露出一丝讽笑,墨书筠心中不解有话涌到嘴边,但宫中嬷嬷耳提面命的第一条,便是要以皇帝为天,是以墨书筠也不敢问为何,只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起身吧。”
墨书筠在皇帝的眼光中站了起来,依然不敢多嘴,片刻才听皇帝问道:“小日子过去了?”
闻言,墨书筠点了点头,抬眸去看皇帝的瞬间,却被他脸上的阴沉吓得差点又跪下去。
不过皇帝没有让她往下跪,大手一拉,墨书筠就跌坐在他腿上。
嘴角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分外害怕,“不想侍寝?还是后悔了想出宫?”
墨书筠忙不迭地摇头,“没有。”说出口才发现失了礼数,又道,“回官家,臣妾是真的小日子来了。”
皇帝低低笑了声,手顺着侍寝常服的边缘缝隙往里探,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那力道绝对不算温柔,墨书筠缩着身子却也不敢从他身上跳下去。
“小日子?”皇帝一语道破墨书筠的小心思,“不知道还以为你坐月子呢,流了半个月的血,可还好?”
墨书筠想要再说什么,但显然多说无益,起初她确实是害怕才谎报的来葵水,但也决没想过躲避圣恩,谁知道过了几日小日子真的来了,是以拖拖沓沓才轮到最后,她的小日子时快时慢,所以才敢这般利用。但这个理由皇帝显然不会相信,而墨书筠也没想到那么多牌子中皇帝居然会注意到她在不在。
墨书筠想起皎然跟她说的说多错多,不知道说什么便缄口莫言,只暗暗咬着嘴唇,希望这一夜赶紧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元祐帝捏住墨书筠的脸颊,迫使她和他对视,“若不侍寝,可想过一道进宫的秀女都升为才人之上,你要怎么在宫里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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