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帝走下阶梯,亲自扶三人起身。
内侍跟在身边,手里端着红木案面,上放一块军令。
敬帝取军令,交于沈令,“带着我大宋的将士们,去踏平那群西夏狗贼。朕,等着你们,带着捷报回来。”
沈令接过军令,三人再次拱手一礼,应一声,“臣等,定不负圣意!”
此桩事了,众卿告退,敬帝回偏殿歇息。
晏琛随人进去,屈膝下跪,拱手说道,“请圣上允臣,前往北界。”
敬帝垂眸,看着跪着的晏琛,良久才开了口,“你很像你父亲,当年你父亲,也是像你这样跪在朕面前,让朕允他去平反西夏。朕允了,他却死了...”
等这话说完,敬帝一叹,才又问他,“你可,确定了?”
晏琛开口,他低着头,声却很稳,“是,臣已确定了。”
“那就去吧。”
敬帝是应了,后头是一句,“去前,回谢家一趟,也去交待一声。谢相把你交给朕,若是让你这样无声无息的去了,往后怕是要与朕置气...等明早,再去沈令那处报道。”
晏琛应是,便又行一大礼,才告退了。
今夜的谢府,却有些,格外的沉闷。
等散了桌,谢相便与晏琛往外走去,路上谢相便与晏琛说道,“你既下了决定,我便不必再费口舌了...”
谢相看着晏琛,说完这句,半响没声。最后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此次去,路途甚远。在外行事,要小心些...晏家只有你了。”
晏琛拱手,谢相面前,深深作了个揖,“侄儿,记下了。”
谢相扶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只是说,“你下去准备吧。”
晏琛应是,等谢相离去,才转身而走。等他走到院子的时候,便见着谢亭站在院子里。她仍穿着一身红衣,低着头,却不知在想什么。
“阿亭...”
谢亭听见声,抬了头,她看着晏琛走近,便也露了笑,轻轻喊他一声,“晏琛哥哥。”
晏琛低头,负手站着,许久才问她,“你可,有什么要问我?”
谢亭仍抬着头,她看着晏琛,月光下的晏琛,轮廓好似要比平日要柔和些。
她想起先前几位嫂嫂说的话,约莫是有几分怪责他的。连着一向欢喜晏琛的母亲,眉宇间也有了几分不赞同...
她想起那夜,晏琛与她说“我心悦你”。
又想起前几日在茶楼里,晏琛与她说的话,终归是化作一个笑。
她伸手,抚向晏琛的脸,坚毅而有棱角,这是晏琛啊,她的晏琛哥哥...
小时候替她挨打受罚的晏琛,与她骑马打猎的晏琛,陪伴了她十七年的晏琛,她一直以为会嫁给的晏琛...
谢亭的眉眼含着笑,轻轻说了一句,“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晏琛哥哥,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
晏琛握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
月光下,晏琛看着红了脸的谢亭,心下也带着几分愉悦,连声音都带了几分,不可多见的柔,“阿亭,等我回来。”
谢亭只是看着他,也不曾说什么,等后头散了。她看着晏琛的背影,那个坚定而又挺直的背影。
这一夜,谢亭没睡好,待到天明时,她才迟迟睡去。
等谢亭醒来的时候,晏琛早早出去了。
待到巳时的时候,一处小巷里,谢亭坐在马车里望过去。
她看着晏琛笔挺的身姿,坐在马上,身披盔甲,目视前方,像是周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战队过去了,谢亭也看不到晏琛了,她手里仍握着那根木簪,看着远方。
良久,她才落下了帘子,说了声,“走吧。”
待到九月初,天气倒也慢慢的凉了。
赵妧今日醒得早,她醒时,徐修还睡着。
她这厢便半支起了身,瞧着他。后头是伸了手去描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赵妧嫁给徐修,已有三月余了。
这三月,赵妧每每想起,总觉着...
十五那夜,跟着赵恒出来看花灯,是她从小到大,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她也常在想,若是那夜她不出来,日后又会嫁给谁。
那徐修呢,他又会娶谁?
赵妧这厢才想了半会,便见着徐修睁开了眼,正看着她。
她便笑,凑近一分,往他唇角亲了一口,声也高兴,“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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