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两个丫头却再听不到回音。
直到午间。
谢亭带来一段夏日荷风,让人插在临窗的美人瓶里,“塘里折的,你好生养着,等日子到了,就能长开了。”
赵妧的眼顺着她的话往那支清荷看去,良久才伸了手,触在那仍带着水珠子的花苞上。
她想起去年,那人也曾折了一支清荷于她。
那会,她抱着那支清荷站在窗后,看见他目中的迟疑。
她落荒而逃。
那支清荷,她终归还是未曾插上。
而如今。
她看着这支清荷,心下无波无动,面上依旧很淡,听谢亭说起徐修如今的境况。
并不好受。
汴京城里城外都晓得,这位年轻有为的徐大人,失了长公主的心,更加失了恒帝的信。
他前面一条路走得太顺,自然惹来了不少妒。
如今瞧他这般,少不得要多踩一脚。
便是有心要帮他一把的,哪里又敢当真与皇家作对?
赵妧的眼看着那一支含苞未放的清荷,听完她的话,很淡一声,“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谢亭的眼滑向赵妧的面,轻笑一声,“我以为你想听。”
赵妧手中仍握着那一朵清荷,良久,才松开手,“他的事,往后无需与我说。”
“阿妧。”
赵妧转头,看着谢亭,轻轻嗯了一声。
谢亭看着她,声透着几分无奈,“你恨他也好,怨他也罢,又何苦一定要把自己牵扯着。”
而后她握着赵妧的手,凉。
这是赵妧那件事后,留下的病根。往先夏日每天都要用上几回冰的姑娘,如今却双手冰凉,而那张明媚娇俏的面上,如今却带着几许病态的苍白。
谢亭用力握着她的手,劝着人,“我不会阻止你恨他,怨他——可是,阿妧,难道你这余后半生,还要与他困在一道吗?”
赵妧看着谢亭的模样,良久才开了口,“谢亭,我回不去了。我再也不会是当日那个明媚的,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
“我的心里,如今除去那无尽的怨恨,再无别的了。”
她低着头,看着那平坦的小腹,很轻一句,“往日他瞒我、骗我,害我至斯。”
“如今我恨他、怨他…却不想放过他。”
谢亭不死心,又喊人一声名,“阿妧…”
赵妧却收回了手,摇了摇头往外看去,“你与阿芝如今都有了身孕,往后不必常来——”她说完这句,往里屋走去,等到那屏风一处,些微停了步子,“好在,你们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而后,她转进屏风,再未说话。
谢亭的眼往屏风那处滑去,伸手覆在小腹上,轻轻叹了一声。
良久才…往外走去。
———
汴京的天儿已愈发热了。
蝉声鸣鸣。
闹腾的人烦躁的很。
而长公主府却依旧静寂。
连着那外头的蝉鸣也怕闹了屋中人,往别处散去了。
赵妧今日是坐在庭院里,边上四惠轻轻打着扇,而院子里正有几个小丫头放着风筝,嬉嬉笑笑逗着趣。
倒是把这静寂许久的地,添了几分鲜活气来。
赵妧却仍抬头看着那天上的云,碧蓝的天…而后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往外传来。
连着一声又一声恭敬的声,“恭王爷。”
赵妧的眼往那门外望去,看见一个穿着一身戎装的年轻男子往外走来,往日不羁的面上带着肃容…她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四哥回来了。”
恭王的眼看向赵妧,步子一顿。
他的妹妹,那个爱笑爱闹、还爱教训他的妹妹,怎么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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