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八年的时间里,若说是秦文照顾着阿荀,还不若说是阿荀陪着秦文...
他孤独了那么久,如今有一人相伴,倒也不错。
———
船头的风确实很大,秦文依旧如旧时一般,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与你说过,不会丢下你的。”
阿荀听见这话,面上才带上了笑。
秦文转过头依旧看着前方,快至码头,那处的景象也越发鲜活起来了——
自四年春时离京,到的如今已有八年多余。
这些年,他走遍了大好河山,亦认识了许多人...可这世间千百地,他却无一处想久待。
所以,他选择了回来,回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汴京,去看看她...
看看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秦文在这船上已有半年余。
船上的岁月是无趣的,外头的景致是一般无二的。
从南至北,从深秋、寒冬到如今的初春,除去那天、那日头、还有那风...便再无什么变化了。
这样枯燥的日子,可他却是开心的。
他想起那年夜下,她看着月色,声很轻,“我寂寞的时候,你可以唱曲给我听。”
那会...他是不愿的。
他不愿让她如此看待他,他亦不愿如此待在她的身边。
所以,他与她说,“您若允,不若放某归去。归于四海,归于天地,归于虚无,归于这大千世界——”
可如今,他走过这大千世界,尝过了百态生活。
才发觉,他终究还是忘不了她。
年岁大了,那自尊与脸面好似也没有年少时那般看重了。
唯有心中那股相思之情,却如雨后春笋,再也掩不下,藏不住——
秦文依旧看着那处,春风拂过他的面,而他面上的笑却比这三月春还要暖和。
既然掩不下,那就不掩了。
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
他时经半年,从南上北,一路不停歇,不过是想她了。
他想与她说,他后悔了。
这大好河山,这大千世界...抵不过她身边一席之地。
他还想与她说,他想陪着她。
她寂寞的时候,他会唱曲给她听...
若她欢喜,他会陪她去外边看看,她想去哪都可以,他都会陪着她的。
而后,他看着那逐渐清晰的楼阁建筑,听着那坊中街巷传来几许汴京小调...负在身后的手松开。
他低头看着阿荀,看着他的眉眼,轻轻一笑,“阿荀...”
“汴京城到了。”
———
汴京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热闹。
秦文未要马车,他走在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周边是熙熙攘攘的小摊贩卖...
天子脚下,样样皆有。
他一路往前走去,想起他也曾与那人,一道游走过这汴京城的街道。
东街的繁华,西街的热闹...
他都与那人一道走过。
秦文的面上仍带着笑,他原就生的好看。
经了这些年岁,与往日比起便也愈发显得气度、行止,温润有礼。
他亦并未立刻去寻人。
行走这一路,他的面上是遮不住的困倦,而他衣裳亦沾了几许远方携来的灰尘...若这般去见她,总觉着太过失礼。
秦文带着阿荀走进了一间客栈,他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件新制的衣裳。
在这汴京的头一天,他睡得甚是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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