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追在一个十来岁的女童身后,见她跑得如此快,骇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女童一路拎着裙摆跑到梧桐宫,正见皇后默默垂泪。
“母后!”三公主跨过门槛,小脸哭得皱皱巴巴,都是泪痕,小嘴巴更是瘪着张开:“呜哇母后…”
皇后见是她,先是一惊,匆匆抹去自己脸上眼泪,蹲下来扶住三公主。
“长鸣,何事如此惊慌?怎哭成这样?”
皇后拿帕子轻轻给三公主拭泪。
“我梦见太子哥哥被贼人…母后我害怕。太子哥哥真的遇难回不来了吗?”
皇后是温柔贤淑的性子,听了这话,却罕见的大怒:“胡说!何人与你胡言乱语,讲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三公主收住眼泪:“是…是我听到的。”
她垂下头,心里万分慌乱。
皇后便叹着气,重新把她小脸上泪痕擦掉,语重心长道:“你太子哥哥好好的,他前日还捎信回来,说要给你带民间好玩的东西。你若让他知道,背后跟着别人在嚼舌根子,他多难过?”
三公主立刻摇头:“母后,我不说,我不说了。等太子哥哥回来,我和他认错。”
但是太子哥哥真的没事吗?
三公主看着母后红红的眼眶,心里浮现了不好的感觉。
不然母后为何会哭?
皇后生了两子一女,因她是中宫之位,生的嫡长子又是储君,这就让三公主自幼被宠着,像只花枝招展的小孔雀,到哪儿都底气十足。
可自从太子哥哥出宫多日却不归后,哪怕是素来只知玩闹的三公主,也察觉到了宫中的气氛变化。
太子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啊。
三公主小小的人,也知道了愁的滋味。
她隐隐觉得,若是太子哥哥真出了事…这宫里会有很大的变化。
牛车走得慢悠悠,楚莹莹连缰绳都不扯。
反正老黄牛认得路,难得放牛出来走,她索性就随便牛按着性子走。
家里的黄牛通人性,知道小主人对它好,它走个几步,还会顺道啃几口地上长出的嫩草。
嫩草绿油油的,长着就让牛想啃两口。
楚莹莹虽不是牛,倒也理解牛的做法。
“瞧见没,老关在屋里,就连牛也不开心。我今儿带它一块出来,为的也是给它放放风呢。它啃的多开心!”
楚莹莹实在是爱说话,板起小脸没一会,又扭头冲着顾荆开口。
“你爱吃啥呢,前头就到啦。就刚才给你那红薯只是垫垫肚子呢。要说好吃的,集市上的豆腐脑味道就不错。你腿伤着,咱们也不用坐过去,给你买一碗端到板车上吃呗。”
已经能够看到来往行人了,顾荆的掌心微微攥出了些冷汗。
那日被侍卫追杀,叫他好歹留了个心眼。对人就没那么信任了。
他猛地回到人烟里,也不知是宫中来寻他的人先发现,还是那些对他有歹意的先瞧见。
拿不准这些,顾荆便比平时更警惕。
人流里,最后竟只有楚莹莹一个,是他瞧了安心的。
“卖豆腐脑咯,豆腐脑!来一碗啊!”
挑着担子的中年汉子,一边走一边吆喝。
楚莹莹连忙喊住对方:“哎、这个,来两碗。”
眼下还没到集市上,这只是一条小道,没什么人经过。
顾荆瞧着忽然出现的中年汉子,他脸色冷凝,气息屏住,十足的警惕起来。
楚莹莹要了两碗豆腐脑,然后分出一碗,往蓝色布帘里一送。
“给。”
中年汉子立在一旁,笑眯眯瞅着两人把豆腐脑喝完,好拿回木碗。
楚莹莹吹了吹热乎乎的豆汁,然后舀了一口,送到嘴里。
啪!
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臂,猛地打翻了她手里端着的碗。
白花花的豆腐脑撒了一地。
“哎!”中年汉子喊了一声,伸手去捞,却只捞到了一个空碗。
楚莹莹扭过脸,瞧着始作俑者,脸上的惊讶浓烈:“狗蛋,你做什么呢?”
顾荆躲在被蓝色布帘围着的板车上,抿紧了唇,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