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忱撑着他的膝盖踮了踮脚尖,凑前去,与他鼻尖相触。
“你想吃水果吗?”
张稍稍往后仰,拉开与她的距离,“用错方法了。”
“哈?什么?”
“哄我的方法,”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转移话题,是无效的。”
“……”边忱拧眉,内心叫苦,难道她转移话题的痕迹很明显咩?
“不许皱眉。”他的手指往上,指尖从她眉心往两边抹开。
“嗯……”边忱抓住他的手指,拉下来,放在他自己的腿上,“那我应该怎么哄你?”
张看着她,轻轻眨眼,沉静得像一汪毫无杂质的淡水湖。没说话。
他的双眼拥有某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往浅处看是星光,往深处看是黑洞,自由切换在男孩和男人之间,极具迷惑性。
她被他看得很不安,想调节氛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他还没回答呢。
于是边忱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轻描他的眉眼轮廓,蜻蜓点水的触碰更显得暧昧,她专心致志地划过他的眼尾,往上,就是眉梢。
她记得他很喜欢在小说里描写类似的场景,但她不知道原因。只隐约觉得这种小动作在他心里或许有着特殊的意义。
张任由她摸来摸去,垂下眼帘,睫毛从她的指尖之下轻轻刷过。
边忱感觉有点痒,然后听见他说:
“去掉你计划书中的第四条,这样就哄到我了。”
第四条?她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动作顿住,手臂僵在半空中。
“‘去掉’的意思,就是……不要了吗?”
“嗯。”
边忱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张在她看来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有点无措,纤白的手指停在他眉侧,无去无从。
最后干脆顺势用双手圈住他修颀的脖颈,往前倾身,赖进他怀里。
她贴着他胸口,小声反问:“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
她以为他以前在小说里写到不要小孩只是一个情节设置而已,毕竟那些女主角都是不存在的。在现实生活中,她没想过他会真的不要小孩。
“嗯,我喜欢。”张抬手揉着她的长发,明明是很柔爱的举动,下一句话却强势得不容抗拒。
“但不要就是不要,别再跟我探讨这个话题,也别跟我索求解释,我对这种事没什么耐心。”
说完这句,或许是觉得自己口吻太硬了,他又放软语调:“好吗?”
“……”边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抿着唇,难免落寞。
她很想再争取一下商量空间,可是在这一方面,她太了解张饮修了——他明说了没耐心,那就是真的不想跟她讨论,更不会被她改变看法。一切只能按照他的意愿和决定进行下去——就像上次在曼哈顿酒店里说没空跟她谈恋爱那样。
边忱想通了一半,便半认命半妥协地闷声说:“好。”
张是很会控场的人,不管跟谁相处,他若想让场面变成哪个样,就绝对能把场面维持为哪个样。
他抱起她,往床那边走,十分自然地问:“想做·爱吗?”
“……”边忱的脸真是……唰唰唰地红了三个度,她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不想,那个,我,我还痛,还酸……”
他轻声笑,带了点鼻音,宠溺的意味越来越浓。听得她耳尖都红了。
张把她放在床上,仰面躺着,然后自己跪上去,撑在她上方,低头问:“那想接吻吗?”
边忱移开目光,不敢跟他长久对视,清了清嗓子说:“我上楼前,被容姨塞了一个洋葱圈,然后,还没刷牙……”
他又笑,腾出手,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一下,“你借口真多。”
他说完就从床上下去了,边忱这才敢小声反驳:“才不是借口呢,明明都是事实。”
先前不愉快的征兆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夜又深了,张坐在卧室沙发上边吃樱桃边敲文字,边忱趴在床上改她的计划书。
他在不经意间转头看到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神情认真又专注,偶尔还转几下笔。
长指停在黑色键盘上,他看着她,在这一刻捕捉到一种难以传递的美好,独属于他一个人。
人间的美好是缥缈的,很难落到实处——对他个人而言。
所以那些为数不多抓得住的美好瞬间,才会被他用各种方式记录下来,放在心里反复回溯,以此对抗天寒路远的人生。
边忱是一个可以自产自销美好一物的人。他有些天马行空地想。
熄了灯,为了彻底消灭她内心可能残存着的委屈,向来不习惯抱着人睡觉的张从后面揽住她。
把她往自己怀里带,直到两人的身体贴合,他像小男孩恶作剧那般把一条长腿压在她腿上。
边忱:“……”暧昧与幼稚相互交织,很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