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三个人在光束中对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行去。一路过来,落水瀑布的响声,微弱了许多,但奇怪的是,那响儿不绝的水声,像是数轴上的抛物曲线一样,下落到极点之后,竟又开始回升——在铁丝网那边儿,竟也有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看来,前方的水泥体之外,也有水道,更有瀑布一般的陡落之差。

我和旗娃的两道光束,纷纷射向了那栋水泥房子。因为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两团幽诡的红光,恐怕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一步步靠近,那铁丝网之后的水泥房子,在视野里越发清晰。

铁丝网大概两三米高,水泥楼没有高出来多少,凭高度来看,大概也就两层楼高的样子。惨白的光束下,楼体现着暗暗的黑色,那应该是混凝土干固厚,所呈现的本原颜色。没瓷砖,没多余的修饰,跟脚下的水泥长岛一样,楼房修得很仓促。

不过,简陋归简陋,仓促归仓促,作为一栋房子基本的功能,它还是有的。那上面有窗框,有玻璃,厚实的墙壁上也还串挂着不少规整的,类似电线的玩意儿。可光束射到暗淡的玻璃上,漫光反射,根本看不见室内的情况。

整栋房子普普通通,就是一个简单的长方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房子说不清楚有多少年月,但能感觉到一股老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的壁上,偶尔能看到裂出的缝,虽然没有万灰遍布,没有蛛网堆堆,但我就是觉得,那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见无人之境,我的心终于收了回来,胆子也放了开。移着光束,我开始往其他地方扫去。

房子自然是修建在厚实无比的水泥之上,我一路将光束顺下去,发现那房子以及铁丝网下面的水泥体,也如水泥长岛那样,一路延伸进水里。就如我之前形容的那样,那“t”字上头的横形,似乎想要把这片湖泊拦起来。

横拦于湖的水泥体,坚实厚重,果真是将缓流而来的巨水拦了住。它也是一路延进黑暗,找不见尾。不过看到这儿,我似乎明白了这些水泥建筑的用意——这他娘的,真还是在拦水做坝,围水兴库!

“瞧瞧瞧,那是不是刚才的红绿灯?”旗娃手中的光束,集中在这栋水泥房子的顶端尖角上。他晃动着手电筒,为我们示意。

抬头一看,那角落上,的确是冒立着好一盏灯泡模样的玩意儿。灯泡果然很大,它大致呈一个按钮形状,在光束下,能看清它的玻璃呈着红色。这不会假,刚才的幽诡红光,肯定就是它发出来的了。

“嗯,应该是。”我点着头。这儿的水响,不如之前那样震耳,再用不着嘶吼着交流。

“这儿,我看是个水库坝子啊……”旗娃撑着栏杆,左右扫看,“黄班长讲过水库吗?我咋不记得有这事儿?”

“没有。”我心不在焉的答道。前边儿横亘的水泥坝体,不时有水管和电缆一样的玩意儿伸进水里,我不禁开始想,苏联人干嘛要费劲儿费力的到这底下来修水库呢?水库在陆地上也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更不用说在地底之下了。

“真他妈渗得慌!”旗娃说,“一群闲犊子,怪里怪气,跑这地方来修水库!”

旗娃似乎忘了,虽然灯源是找到了,但问题还没解决。灯是确切的无疑,但灯,又是谁打开的呢?

而王军英,则是一直沉默,未见插话。他静静得随着我们的光束而看,从不插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邓鸿超,迷离的眼神也在左看右盯,不知道清醒过来没有。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并没有鲜活的苏联人出现。咱们闯来的,应该只是个遗弃的工程体。怀着无限好奇,我又迈出了步子,走向那横档住我们的铁丝网门。在那门后面,应该能找到红灯亮起的线索。

比起锈掉一大圈的铁护栏,铁丝网似乎做了一点儿防锈处理,上面的锈斑稍微少那么一些。要不然,那些还没幺拇指粗细的铁丝,早就连本带体的一起锈腐掉了。铁丝网门,并不是大敞而开的。一推之下,竟发现上了锁。这个网门的结构,是四周一块铁框子,上部分镶着铁皮,下部分是镂空的铁丝网。

而铁锁,在门的另一面。这一边儿连个锁孔都找不到。

这倒还是个难事了,铁网有那么高,咱们找不到地方可以翻过去,门锁又在另一面,想破也破不了。唯一可以着手的,自然只有那门框里的铁网了。旗娃一拍了拍那门上的铁皮,抖下不少锈斑。他继续发着牢骚,怒骂道:“都他妈修到这儿了,还惦记着防贼呢?”

我蹲下身,捏了捏那些铁丝。铁丝不粗不细,不知道匕首能不能割断。

“要不撞开?”旗娃拍着手上的铁锈。

虽然这些东西放了一定年月,但苏联的工业水平还不算低,铁丝并没有锈成一堆朽铁。我刚才趁了趁门锁的力,那力道,要撞的话,恐怕要撞上一阵时间。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自动化

“不太好。”我否决了旗娃的建议。

王军英和我想到一道去了,他让旗娃搀着邓鸿超,随我一起蹲下身,摸出了匕首。铁丝在战场上很常见,以前越南军队就经常使用铁丝网圈,配合拒马,堆围在阵地边,来阻挡我们的冲锋速度。当然,那种铁丝往圈,和面前的铁丝网,又是两样东西了。

一般来说,对付这些铁丝网,用到的是钳夹子。但是我们出发之时,并没有带这玩意儿出来。于是乎,咱们只能动起土办法,一条条铁丝挨着割。幸好这些铁丝锈腐了一定年月,很好下刀。否则用刀割铁丝,不知道割到哪年哪月去。

一会儿,铁丝网中间就豁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有了口子,事情就好办一些了。我们拿出铁锹,将口子搅得更大,接着乱拍乱搅,脚踩锹打,直至弄出了一个可以供人通过的口子。然后,我推着背囊,从那口子,率先挤了过去。

铁丝网的口子没有估计好,钻进去后,仍然还有冒立的铁丝扎痛身子。这也是战场上铁丝烦人的地方,我以前见过的那种铁丝网圈,越南人还专门在上头扭了些铁花出来,旨在勾挂衣物,滞缓速度。

当然,衣物勾挂都还是小事,有的战士,是被那些铁丝网圈刮得皮开肉绽。

并且,据说越南人还会在上边儿涂毒。涂毒是他们的爱好,大名鼎鼎的竹签阵,也就是涂了什么粪便毒液。眼前的铁丝虽然没有毒,但也布满了锈斑,锈斑要是穿进肉里,也不是好事。

小心翼翼的爬挪着身子,费了一阵时,终于成功钻了出来。刚才爬动中我就看到,门背后是一个相当大的坝子。但也大不到哪里去,站直身,光束射出去,能看到前方七八米外,有水泥栏墙和铁护栏出现。

右边就是刚才看到的那栋楼,转身一看,楼体上除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之外,就全尽是一堵光秃秃的墙壁。甚至连一个窗框都没有。第二个挤过来的是旗娃,我本想去推推那门,但这小子好像被铁丝搅住了,只好过去帮忙。

一个个慢步挪爬中,队伍总算是越过了铁丝网门这道障碍物。扫晃着光束,几个人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坝子。坝子上很干净,除了旁边立着的这栋水泥楼,就再看不到其他东西。旗娃去踢了踢房子上的那道铁门,遗憾的是,门是锁着的。

听声响,那门还有点儿厚。

邓鸿超被一推一拉的穿过铁丝网后,就清醒了许多。这时,他斜靠在王军英的身上,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到哪儿啦,到哪儿啦?到好地方啦!”旗娃胡乱答着。

如之前所说,前边儿的地处,不断传来哗啦啦的响着水声。我心生好奇,便一路直走,走到了那坝子的边缘。边缘是水泥护墙和铁护栏,光束往外射,虚无一片,什么都探不到。但是,如果以面朝黑暗为基准,在我的左侧,光束能勉强射到一些张牙舞爪的岩石。

如此一想,左边过去不远,应该就是这水坝子的一个端头。但水响,是从身子下边儿传来。

靠着铁护栏,光束向下一射,果然能看到水汽升腾。而水汽水雾之中,更能看到几块凸出的大水泥块。那形态,我好像猜出了些什么。这里,恐怕不单单是个水库而已。

旗娃跟着靠了过来,他撑着铁栏向下一望,一声惊叹。

“哇,这几把排场!”他感叹道,“真是有劲儿找不到地方使,来这地方修水库!留起来多盖几栋房子多好!”

两束光线在下边儿的坝体上左右扫探,虽不能将这个古怪的水库看个完全,但我差不多能想象出是个什么样子。如果从上空看下来,水坝大概呈一个月牙状的弯拱造型,造型弯而稳,颇为优美。

气势恢宏的坝体,就如一个木桶壁,临天而降,朝水弯拱,牢牢的镶嵌在石岩之间,堵拦住了无尽的地下湖泊。水坝之下,水坝之外,尽是虚无,尽是黑暗哪里有什么,我们一概不知。

此情此景,不免也让我感叹,苏联人确实很粗暴,很莫名其妙,哪怕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们也实打实的用起钢筋混泥土,用过硬的工程技术和死磕到底的精力,承载起了自己的主观意志。

当然,做事都讲求动机,苏联人既然技术过硬,就说不明他们不傻。就算他们有再多的精力,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跑这地方来大兴土木。这很容易推测,水库除了蓄水防洪,还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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