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长吁一口气,然而却还是没能完全放松,她蹙眉,神情略有些怪异地侧首,看向袁语姗。
却见袁语姗面色如常,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未浸入衣服的水滴,在医院灯光下闪着莹莹光辉。
姜妍眉间轻拢,没来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是说不清道不出,只得狐疑地拍了拍袁语姗的肩膀,轻声问她:“语姗,你……没事吧?”
“对啊小姐姐,你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诶。”侯嘉阳也是皱眉,摇了摇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袁语姗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对他颔首微笑,道:“我只是在担心你姐姐和你妈妈啊,嘉阳你不也是很担心吗?”
“我还好吧。”
侯嘉阳闻言却是笑眯眯道,当真是看不出半分担忧的模样,“她们两个命大,不需要我们担心吧。”
姜妍顿了顿,无声抿紧了唇,她看着尚不自知的侯嘉阳,心里蓦地有些许复杂。
虽然侯嘉阳是个被家里人娇生惯养宠出来的小少爷,言行举止方面难免幼稚任性,但是——
他这一番话,说得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袁语姗对于侯嘉阳的这副态度显然也不是很满意,却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走向楼梯,上楼去找急救室。
她当真是幸运,刚上楼来到急救室门前,那大门便敞开,几位医生推出张病床,袁语姗条件反射地让了让。
侯嘉阳却是上前几步看向病床上,不禁惊呼出声:“姐姐!”
姜妍轻掩住唇,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侧首轻轻叹了口气。
袁语姗不可置信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侯悦晗,见她面色苍白,仿佛一夜间瘦弱了无数倍,整个人绵软无力,生机尽失。
“悦晗?!”袁语姗猛地缓过神来,被这视觉冲击给惊呆了,忙不迭扑过去握住侯悦晗冰冷的手,颤抖着开口唤她:“悦晗,你睁开眼啊……”
半晌,侯悦晗的指尖,动了动。
沈温欢阴沉着脸色,抱胸盘腿坐在沙发上,心绪紊乱不堪。
刚解决完视频的事情就来了个更严重的,侯悦晗跟她吵架也就算了,这次就干脆直接来了个车祸,联系视频黑料直接造成阴谋论百出,她已经快被黑成了碳。
她这是倒了什么霉?
蒋远昭正在阳台和周焕通电话了解情况,声音若隐若现,被风吹散在空中。
沈放看了看网上关于侯悦晗车祸的猜测,便关上了手机,对沈温欢道:“你如果有不在场证明的话就可以了,也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的……”她有些心烦,胡乱揉了揉头发,啧了一声,道:“但是相比我的名誉问题,我更在意的是侯悦晗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什么意思?”沈放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蹙眉看向她,“难道说她不可能出车祸?”
沈温欢捏了捏眉骨,强行理了理思绪,指尖轻叩桌面,这才开口道:“对,我和蒋远昭肯定是先走的,因为侯悦晗和侯悦晗的母亲,她们两个和我发生争执后还需要一段吃饭的时间,按理说这个可以调地下停车场的监控……”
“但是,真的就有这种巧合?”她指骨略微用力,一个不小心便重重磕在桌上,猝不及防的疼痛令她蓦地清醒过来,轻咳一声:“不,我是说……先是我和侯悦晗一家的偷拍视频被爆出,紧接着侯悦晗又出了车祸,会不会是我们当天就被跟踪了,或者说是有人故意搞出这么个事情?”
沈放沉吟半晌,颔首道:“虽然这么想没错,但是怎么可能会有人费尽心思这样害你?”
“我也不知道,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沈温欢越发烦躁,脑子一团乱根本理不清什么思路,“不行,我不能继续想了,不然迟早要完。”
“那先这样吧,等饭店地下停车场的录像调出来再说别的。”
“网上是不是有人在怀疑是我搞的鬼?”
沈放愣了愣,却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怎么老是感觉这人是针对我来的,奇了怪了。”沈温欢苦笑,禁不住泄了口气,怏怏道:“难不成是我无意识招惹了什么仇人,还是说朋友的仇人找上了我?”
后面一句纯粹是猜测,沈温欢话一出口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却是让沈放惊了一惊。
朋友的仇人?
阮曼舒和季风朗是不可能,他们二位平日里可安稳得很。
那么,只有蒋远昭了。
沈放眸色微沉,双手交叠撑在桌上,不知在思忖什么。
众人皆知,蒋远昭的仇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一铭。
江一铭是蒋氏财团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可惜因为前些年犯事太多,将蒋家的财政机密泄露出去,虽然发现及时挽救了回来,却也是损失颇大,甚至还把蒋父给气进了医院。
蒋远昭动了怒,便费了一番力气收集好证据,将江一铭给送进了监狱。
而前段时间江一铭出狱了,在a市当起了情报贩子,虽然知道这消息的人很少,但江一铭是暗里为沈靳恒服务的,沈放也经常见到他,有时也会同他一起出门。
江一铭有前科,因此沈靳恒也是多了个心眼,只让他接触沈家表层的东西,不过江一铭办事效率高,心思重,沈靳恒便也将他安在沈放身边照看着。
然而究竟是监视还是照看,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不过说来说去,回归到现在的话题上来看,江一铭不能直接抓到蒋远昭的把柄,但借沈温欢来报复蒋远昭,却是行得通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放当即抬首,起身正欲走向阳台和蒋远昭谈谈,却见蒋远昭径自拉开阳台的门,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客厅。
他反手带上门,隔绝了那刺骨的冷空气。
“打电话说了什么?”沈温欢撑起下巴,强打精神看向他。
蒋远昭却是没立刻回答他,只看向沈放,长眉轻蹙,道:“江一铭给沈家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