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枝手腕被他抓得有点痛。
一路踉踉跄跄被带到酒吧洗手间,门内外是两种灯色,他一松手,由暗到明,孟听枝有种艳鬼坠进炽灯下的惊恐羞耻。
没一会儿,穿黑色马甲的服务生送来一支卸妆膏,恭敬放在整面墙的妆镜前。
他靠在门边没说话,目光没什么情绪地落在别处,手指攀在领口,又解了一颗扣子。
孟听枝转回目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妆面也没被泼得多难看,只是今晚的妆是周游给她化的,过分浓,过分艳,脏一点就驳了。
不太像她自己。
她手指撑在冰凉的台沿,端看自己,闻声一抖,朝后看去。
身后隔间脆弱的门板突兀被撞。
“哐咚”一下闷响,紧接着传来阵阵靡音,水渍声似强硬搅烂了什么。
不可抑制的媚软低吟,断断续续,细弱又突兀。
孟听枝转目看向程濯,微张着嘴,一股热气瞬间烧到头顶,连自己刚刚想说什么都烧干净,不记得了。
程濯像是听不到逐渐激烈的男女声音。
瞥了眼,又冷漠收回,看着她脸上像云遮雾罩似的愕愣,到底眼神软了点。
“快点。”
孟听枝似被雷劈,那声音还在继续,她嗫嚅道:“可是……”
忽的,他扬几分调子问:“你喜欢听这个?”
没有可是了。
孟听枝立马嗖嗖抽纸,打开水龙头,卸了人生中最快最急的一次妆。
出去的时候他没拽她,甚至半个眼风都没给。
人走在前面,几个刚刚面熟的安保替他开道,孟听枝跟着他身后,鼓起勇气去抓他的手。
还没碰到,他戴着那块黑白配色宇舶的腕略偏了偏,她吓得立马收回手,指缘挤压掌心,舒压似的越渐用力。
孟听枝一路忍着鼻酸,直到被塞进副驾驶,砰一声关门响,眼泪还是猝然淌出眼眶。
程濯绕过车头去驾驶座,他上车前,她快速抹了把脸。
轰了一脚油门,车子原地熄了火。
程濯忽然发话,打开车门,叫她来开。
孟听枝愣住。
她有驾照,但没开过跑车,她不知道程濯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这是惩罚么?
不过也就愣几秒的功夫,她没敢拒绝,这会儿就算程濯让她去开挖掘机,孟听枝估计也会乖乖进驾驶位。
两个人都不清醒,一个气,一个慌。
孟听枝深吸一口气,手指收拢,握紧方向盘,转半圈,打算拐弯出去。
“砰”一声巨响。
车头怼上路边的花坛,正楞正角,磕凹进一大块。
副驾驶的男人笑了,低低冷冷的。
“孟听枝,你真行。”
“我……”她哪知道乖也不能是这种找死的乖法,不是有驾照的人踩油门就能上路。
她用手捂着脸,“你别让我赔……”
“你赔定了。”
孟听枝在手指缝里看他,看他像消了点气似的笑,慢慢挪开手。
她素面朝天的样子,苍白纯软,似饱雪压满花枝,轻碰一下就要碎落。
如果喜欢由无数个心动瞬间组成,那么这一瞬是,他心随意动地抓她捂在脸上的手,把人往身前一拉。
“不行就肉偿。”
“孟听枝,你不会哄人吗?”
猝不及防撞进他胸口,孟听枝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心跳翻覆,伸手慢慢环住程濯的脖子。
秀气微翘的鼻端蹭他颈侧的皮肤。
声音哽得快哭了,她晃一下手臂说:“教教我……”
车里光线晦暗。
程濯闻到她脸上的香气,呼吸一下子涌起来,扯下她的两只手,细腕并在一处攥着。
她重新陷进驾驶座里,一道摄人心魄的黑影随之覆来,强势地挡住车前的所有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