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窜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脸侧,呼吸就落在他的耳朵里。
“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我不会再被人劫走了。
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所以,你不要担心了,乖乖睡觉好不好?
——她察觉了他的心思。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像是有什么滚热的东西流进了心间,烫的他四肢百骸都散了力气,眼眶酸涩。他不敢睁眼,只微侧身,将那副暖热的身躯抱得更紧。
耳畔是她轻软的呼吸,她纤细的手臂挂在他的脖颈上,他能感受得到她的一切,她是活的,会呼吸,会说话,还会哽咽着说心疼他。
她真真切切地躺在他的怀中。
傅止渊的神经似乎慢慢放松下来了。
他不知是女孩的声音起了作用,还是她的体温,亦或是她的整个人,总之,渐渐地,他松懈下来了,接着,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久违的梦乡。
……
虞昭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把身边这个人哄睡了。
她悄悄凝望着他,好像好久都没见过他了,但是,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不,她甚至觉得他比以前更好看了。
他的眉宇间透出显而易见的疲累,狭长的凤眼下也凝着一片青黑,因为缺乏打理,下巴处冒出了短短的胡茬。明明是很憔悴的模样,可虞昭却越瞧越欢喜。
怎么办呢,她好像越和这个人相处,就越喜欢他多一点。
虞昭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她刚刚脱离迷药的药效,身体还很疲乏,眼下折腾了这么久,她的精力也宣布告罄。
虞昭自觉地往男人怀中缩了缩,团吧团吧,听着他的心跳声,缓缓闭上了眼。
事情还有好多。
但是现在,就让他们先像过冬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一起好好睡一觉吧。
第66章他的偏爱
叛军已除,剩下的扫尾工作也在慢慢展开。
李靳在两军交战时便已丧生,叛军中未参战的士兵被大晋军队俘虏,收编改造。滁州经此重创元气大伤,此地的疫病尚未消除,所以宫中的医官仍然在加班加点地研制解药。
傅止渊带着虞昭先行回了皇宫。
某日,住在皇宫里的方偃听闻滁州疫病一事,自请前往滁州治疫。
“你当真要去滁州?”御书房里,傅止渊微蹙眉问他。
方偃一身麻布青衫,闻言只含笑拱手行礼,“是,草民想去见识见识,这疫病究竟有多厉害。”
他默了默,“你可知滁州疫病极为凶险?”
“知道,”方偃不卑不亢,面上瞧不出惧色,“说来,炼丹之术不过是草民秉承师命学的,若要论草民真正擅长的是什么,其实是一手医术。”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顶着术士名头的人,为何擅长的却是一手医术……
不知那方偃是如何说服傅止渊的,终归到了最后,这位帝王没有驳回他的请求,反倒派了几个人将他一路护送到了滁州。因为傅止渊的这个决定,一月后,滁州的疫病竟当真得到了遏制,最后逐渐好转,甚至完全压制住了。滁州城又恢复了往常的安宁祥和。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虞昭只望着方偃离去的身影,颇为这吊儿郎当的术士捏一把汗。
春寒料峭,傅止渊将一袭薄披风搭在了虞昭肩头,拢着她往昭元殿走。
“康平候府近日正在举办丧事。”走着走着,傅止渊道。
虞昭抬眸看他,抿了抿唇。
这丧事,是为虞兰办的。
虞兰的事,她是后来知晓的。她的这位庶姐先是将她用药迷晕了扔到郊外,自己扮作了她的模样,又顶替她上了城楼杀了苏宴,最后却自己跳了下去。
红颜枯骨,香消玉殒。
她有些不明白虞兰的做法,却不禁为她感到唏嘘。
上一世,虞兰和苏宴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呀,如今重来一世,这两人却成了相爱相杀的一对怨偶。不,或许连怨偶都算不上,她甚至无法确定这一世虞兰和苏宴是不是曾经相爱过。
虞兰杀苏宴,跳城楼的原因已无从得知。
——也许是因为怨恨,也许是明白自己即使在战役中活了下来,也逃不过大晋的律法。
终归,她死了。
带着旁人无法窥知的秘密死去了。
却留下生者为她肝肠寸断。
想起怀玉传来的消息,虞昭有些心情复杂,苏姨娘得知虞兰的死讯时,伤心过度晕厥,第二日醒来便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