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让小孩子去,让安铭先找个地窖藏一下,他自己身手也不错,让甲士保护他,就算城破了应该也能趁乱让他从西山偏僻的山路上逃走。”
安铭意识到白婴的打算,一下子站起来:“不行!”
白婴一巴掌把他按下去:“小孩子没有发言权,安老,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南都一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吧。昨天夜里吃夜宵的就小摊子上的人说了,年底了,有头有脸有实力的将领们大多回了禹都,这南都里也就一个年轻的小公主能主事,如果我们不去帮一把,就小公主一个小姑娘,可能还镇不住。”
“白师要去说动姬公主?”
“只是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我可不想用逃的走出南都的大门,尽力而为吧。”白婴整理了一下衣领,听着外面箭雨声小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毕竟我是专门的指导师,聊胜于无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
“他们就是看准了三位驻守大将被召回到禹都的时机!”
“慌什么,城内驻军还有二十万!快把姬融老将军请过来主持大局!”
“公主,不好了!姬融老将军昨夜被暗杀了!说是一队南边来的珍货商人里混进了刺客……”
姬蔓萦啪地一声把桌上出瓷瓶摔在地上,四周一静。
“公主……”旁侧的卫队长面露难色,最后终于说出了一句在心里盘桓多时的话:“自从割据城增兵以来,每日都有逃回禹都的权贵和将领。但禹都那边也没有任何措施……想必王的意思您能了解。”
“我不信!我不信南都没有一个有骨气的天妖了!”
然而事实是,连守卫南北城门的二级将领都很勉强,大家都在山雨欲来的时候就选择了退入禹都。
姬蔓萦死死地盯住窗边花瓶里一朵枯萎的花,她甚至觉得,自己和许多天妖一样,都是依附在花朵上求存的虫子,一边日日哀叹着花之凋零,一边吸食着花的生命求存。
还没打呢,就都逃成了空城,父王……您到底在想些什么?
“东都的意思呢?”
“直到最近三天的信鸟来报,东都依然没有发兵的意向。”卫队长咽了一下,道:“容属下直言,在公主和安殿下来南都之前,东都还可能来驰援,现在……不一定了。”
姬蔓萦呆呆地坐了下来,姜家当然不会来,只要她和安铭死在南都,姜家的第一储位就会在危机之时登上帝位,就算活不了太久,禹都的大局也都定了。而她姬家,南都是她姬家的发源之地,真的要在这个雪季……彻底绝了根吗?
纵然是自幼生活在眼界最高层面里,直接面对来袭,姬蔓萦还是感到了一阵无力……指挥军队,绝不是她擅长之处。
想到这,姬蔓萦转头盯着南门外冲天的火光,不知为何心头浮起一个名字,转而问道:“安铭一行出城了吗……我是指,跟他在一起的白师还在南都吗?”
“啊?”卫队长听到这,颇为讶异道:“公主要任用一个指导师?她虽有些急智,但这样的场面恐怕……就算最后南都守不住,我等护卫公主撤回南都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九婴……我日前越想越不对,安铭能第一时间换车劫持我,多半是得了她的授意,而且就在那之后,我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是步步受制,在兽人的割据城里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姬蔓萦莫名有些心惊,说道:“最后分手的时候,她跟我聊了一阵,关于时局,她很有一些看法……我在想,如果我们诚心邀请她,会不会?”
“公主,这不妥,”卫队长反对道:“我们没有任何援兵,如果兵权交到她手里,我怕她会带着安氏储君弃城。”
姬蔓萦摇头道:“不,从军演上看,她这个指导师求名心很重,也许会主动找过来。如果一个时辰内她主动找我来要兵权……我就姑且当做是南都的一丝生机,我愿意赌上我族在南都最后的尊严。”
姬蔓萦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弃城的余地,一旦弃城,就算平安回到禹都,南都之失,她的地位在资本和舆论上也会受到重创,日后想必也是无缘帝位。
而安铭不同,南都不是他的势力,失陷也罪不在他,而安夫人也可能是听到了风声想让安铭提早走出南都这个泥淖之地,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安氏了。
姬蔓萦心如乱麻之际,卫队长忽然听到外面一丝异动,拔剑把姬蔓萦护在身后,大喝一声——
“谁!”
窗外一动,逆着冲天的火光,从窗户外笨拙地爬进来一个人,见了这架势,不好意思地敲了敲窗棂。
“天还没亮就来打扰不好意思啊,这城主府外面把得死紧不让进,我只能翻墙进来了,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早饭都还没吃吧?队长给我煮碗面去,我们边吃边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