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自是不可能从灯罩散出来的。
而是来自于殿内角落上高高的花盘里修剪得十分好看的梅花,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枝,带着傍晚薄薄的雾气,好闻得很。
这是燕九冥的旧习惯。
在他的殿内,通常都可见梅花。
燕九冥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圆桌边,亮堂堂的灯影照在他的身上,男人背脊挺直端坐着,从来不曾有过慵懒放松的时刻。
“过来坐。”
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他从桌前抬起头来,轮廓打着灯影,莫名的,她便觉得,男人冷硬坚毅的轮廓,似乎柔和了很多了。
她双手交叠在额头前,宽大的水袖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躬身端正地给他行礼:“臣女惶恐!”
她现在的身份,是不配和他坐在一起的。
燕九冥的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重门欢的身上,明亮灯花下的少女,身着素淡月牙白的衣裙,她实在是太瘦了,个子高挑,弯下腰垂着头的时候,衣袖遮住了她的脸,他只能看见她纤细的脖颈。
灯光柔和地一脉脉打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那青色的血管,似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姿态这模样,温软动人。
要是时光静好,有一人温柔模样相陪,也能胜却世间万千美好。
忽然无端的,感到心中酸涩不已。
他收回目光来,声色不容拒绝:“朕让你坐,你便坐!”
其中有了威严,不似刚才柔和。
重门欢不是扭捏之人,忍住想要撕了这人的冲动,安安静静地在燕九冥的对面坐了下来,距离他最远。
燕九冥唇边溢出一抹自嘲的笑:“你就这么怕我?”
以为她坐这么远,是因为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