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沉默了很久。
清浅的呼吸声听起来断断续续,气息不是很连贯。
“喂?”徐承渡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认识徐少良……”
“阿渡。是我。”对方总算开了口,带起一阵咳嗽。
好听的,温暖的,熟悉的嗓音,明明那么轻,却好像在耳边轰地炸开。
持着手机的右手抖了抖,徐承渡有点不敢置信:“……白格?”
“嗯。”
“你怎么会……”
“你打电话过来是要还钱吗?”
徐承渡默默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点了点头:“……嗯。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家老头子……”
“那你就直接把钱送来吧。”
说完,白格就兀自挂了电话。
徐承渡瞪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像是要用目光把屏幕烧出一个洞。
捏着手机,他其实还想问问白格,你身体怎么样?车祸严不严重?怎么还在咳嗽?虽然微博上都说,没受什么伤,只是过于劳累晕了过去,虽然听白格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哪里有事的样子。
但是,他就是想亲口问问。
紧接着,屏幕又亮了起来,一条未读信息。
打开。
没头没尾,就是一个地址。
十年不见,白格的性格是越发古怪了……徐承渡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在心里悄无声息地记上一笔:想问白格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同样的一个地址,一个星期后,再次发到了徐承渡的手机上。
这次,发信人是孟亚虎手下的一个小弟,催促他立刻上任。
隔天,徐承渡起了个大早,穿上刚领到的统一黑色西装制服,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走之前还特地用发胶拎了拎他那不太规矩的头发,扣子也不肯循规蹈矩地扣到最上面那一颗。
这种心态,大概是出于……虽然大家都是保镖,但是我要做保镖里最帅的那一个……吧……
第19章重逢9
由于目的地在郊区,路途遥远,等徐承渡下了地铁换公交,颠颠簸簸赶到白格住处时,已近中午。
气派的欧式公寓门口,整齐地停放了一辆阔气的加长劳斯莱斯,前后各有两辆黑色商务轿车,徐承渡歪着头想了想,双手插着裤兜,朝前面那辆踱去。
“咚咚”两下,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探出来一张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男人似乎刚刚在打盹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眼认出来人那身与他们稍显不同的西装制服,领口上别着的金灿灿的徽章闪烁着高级的光芒。
一秒的对峙后,车门立刻被打开,那人忙不迭地滚下了车,“是……是新来的马队长吗?”
徐承渡瞬间有种在矮子里被挑中,当了鸡毛将军的自豪感,为了维持一种在下属面前的威严,他绷着下巴轻轻颔首,“这是打算去哪儿?”
那人站起来,近一米九,连忙回身弯腰,从车的仪表盘上拿出一张纸,递到徐承渡面前,“队长,这是白先生一周的行程表。晚上要参加电影的首映仪式,我们得提前在这儿候着。”
“晚上才出门,这么早就候在这儿?这么热的天儿?”徐承渡用手搭了个凉棚,架在眉骨上,阳光让他有点睁不开眼。
国字脸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白先生说了,晚上路上堵,要早些出门。”
“哦。”徐承渡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白格喜欢虐待保安。
国字脸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看了徐承渡一眼,然后把一个黑色的对讲机塞到他手里,闪身钻进了后座,十分乖觉地让出了空调比较给力的副驾驶。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徐承渡吃了午饭,窝在副驾驶束手束脚睡了个不太舒服的回笼觉,一睁眼,就看到白格被一群人左拥右簇地包围着,戴着墨镜,僵着脸,浩浩荡荡地出来了。
他一边低头走路,身后背着沉重化妆包的化妆师还在一边掂着脚,替他整理后脑勺放肆的蜷发。
临上车前,猛地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白格抬起头,墨镜下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去,只看到一排整齐站立的黑衣保镖,那道视线也突然消失不见。
“怎么了?”萧图看他一只脚踏上车,就这么僵在那儿,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关切道:“又胃痛了?”
白格收回目光,摇摇头。
一行人陆续上车,然后停了近十分钟还没出发。
“怎么还不走?”白格喝着萧图带的他老婆煲的粥,漫不经心地问。
萧图下车瞄了一圈又上来,“好像是公司换了安保队长,新来的队长挺负责,正在检查车辆情况,清点人数。”
闻言,白格轻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萧图却是划着手机嘟囔了开,“也不知道公司怎么回事儿?十年来这都换第几个安保队长了?队长比下面的跟班儿换得都勤,是不是应该考虑涨点工资留住人啊?你看我这手机通讯里,安保队长一号,二号,三号……八号留的时间最长,好不容易脸熟了点吧,又走了……”
捧着小米黄金粥,白格侧了侧身,表示不想萧图的口水溅到碗里。
萧图却不依不挠地凑过来,“我说格子,你也省点心吧,照你那个搞法,动不动就出个车祸,动不动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你把人安保队长的脸往哪里搁?工作量大,压力大,薪水还低,留得住人才有鬼。”
“你……”白格斜睨了他一眼,“最近好像越来越猖狂了。”
萧图接收到眼刀,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埋头假装研究起下一周的行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