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出了会儿神,又颓然道:“我今日本来可以得一百两银子的,只不过……我忍不住。”
当知道那女鬼身上发生了什么,满心愤懑,无处宣泄。
尤其是想到黄侪那一脸的平静自得,仿佛并没有残杀过一条人命!
其实黄侪成亲那天,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所见的其实并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他所见的正是被他逼奸后害死的女子。
有道是“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黄侪立刻认了出来,但这也正是他狡狯残忍之处,他并不提半个“女鬼”字样,反只说是什么青面獠牙鬼。
因为他毕竟心虚,他怕说明真相,或许会引出他旧日罪行,所以只说是鬼怪,一心想跟朱氏和离,期望送走那“鬼”,重新天下太平。
也正因为如此,当看见阿弦跟高建来到后,黄侪才故意口出不逊,试图赶两人离开,因为他心中才真正有鬼,故而怕公差上门,更怕十八子当真有什么神通,会看出内情。
这才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黄侪当初残杀了女子之后,在河畔发现一个天生的矮洞,他便将尸首扔在里头。
因一件里衣上沾了血迹,他便匆匆脱下来扔在坑洞内,不料仓皇之中,把贴身的玉佩也一并带了进内,当时他却并未发觉。
事后虽怀疑过玉佩留在了埋尸之地,但毕竟晦气的很,又哪里肯冒险再回去挖出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成了证据。
阿弦虽然陪着陆芳做完了这所有,但心里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回来后闷闷地倒头欲睡。
这些经过,她也并未跟老朱头说,老朱头还是从高建口中得知究竟。
柴房内,阿弦将来龙去脉说罢,见男子依旧毫无反应,阿弦道:“案子的确是真相大白了,那黄侪已经定罪,按照袁大人的性子,只怕很快也将处斩。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她已经活不过来了呀。”
眼前蓦地又出现那女鬼的模样,在黄府她满怀怨愤,在长河之上她凌波而逝……她记得那翩然的身影,何其美好,但这样的美好,却被世间的丑恶所毁,无法更多留片刻。
举手从双眼上抹过,掌心里满是泪渍。
阿弦低声道:“不知为什么,我心里这样难过。”
门外,老朱头听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才故意咳嗽了声,端着一碗米粥入内。
老朱头假装没看见阿弦仓促擦眼的动作,只道:“这是鱼片粥,是最养人的,快喂给他吃吧。”
阿弦低着头答应,伸手接了过去。
老朱头张了张口,毕竟也没再说什么,转身退了出来。
正走到厨房门口,忽地听阿弦一声惊呼。
老朱头只当有什么事,忙跑了回来,进门却见阿弦扶着那男子的头,手足无措:“伯伯,他醒了!”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男子的眼睫眨了眨,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阿弦又看见了在雪谷之中曾惊鸿一瞥的、似隐着浅浅星芒般的眸色。
莫名紧张,心跳如擂。
老朱头不由感叹:“果然命大,还真的醒了。可算不辜负你伺候了一场。”
男子听见说话声音,目光转动,看向老朱头。
只是奇异的是,他的双眼并非跟老朱头的眼睛对视,而是漫无目的地盯着虚空某处,眼神更是空濛惘然,毫无任何情绪在内。
阿弦小心问道:“你醒了?你觉着怎么样?”
老朱头眼见是这般模样,吃了一惊。他毕竟是个阅历丰富之人,忙抢上前一步,抬手在男子面前慢慢地左右挥舞了两下。
阿弦不解:“伯伯,你干什么?”
老朱头挥了挥手,男子的目光却仍是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不动。老朱头哑然失笑,道:“丫头……咳,我说孩子,这次你的运气实在是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你居然捡了个瞎子回来。”
阿弦呆愣,继而道:“这不可能!”忽地想起雪谷里遇袭那场,几乎咬了舌尖。
她看看老朱头,又看向男子,慢慢地也伸出手,在那双看似极平静的眸子前轻轻地挥了挥。
如风吹平湖,但湖面依旧风平浪静,连一丝彀纹都不生。
阿弦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朱头似笑非笑,阿弦意外惊怔,两两无言。
沉默之中,是男子道:“劳烦……”声音依旧地沙哑轻微。
阿弦一震,男子道:“劳烦,请扶我起身。”
声音虽然极轻,却透着一股温和而淡然地坚定。
明明是十分有礼的一句话,老朱头却觉着耳朵刺挠极了,连心也像是被刺了一下。
阿弦却忙道:“你要坐起来么?慢些……”她忙上前扶住男子的肩头,试图扶他起身,然而她年轻力弱,竟不能够。
老朱头斜睨看她脸上憋得通红,只得把她推开,自上前扶那男子起身。
阿弦仍不停地打量,见男子眸色平静依旧,咽了口唾沫:“你、你的眼睛……”
男子在老朱头的帮助下总算挨在墙边儿坐稳了,听了阿弦问,他微微沉默,答道:“是,我……看不见。”
阿弦张口结舌。
老朱头忽地热心起来:“这位……先生,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我们好给你家里送信儿,把你接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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