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景之可怖,把欧少奶奶吓得几乎疯癫,清醒过来后嚎啕大哭,欧公子问如何,她却不答,逼问的急了,才说了梦中的情形。
原来是一只手,活生生地剖开了欧少奶奶的肚子,将那婴儿从她肚子里拽了出来……情形之骇人,让欧少奶奶语不成声,无法详述。
欧少奶奶勉强说完,又几乎骇惧昏死,她心情激荡引发腹中疼痛,底下见红几乎保不住胎儿,几个大夫跟稳婆齐心联手,才总算令她平复下来。
欧公子定神之下,想到自己连日的噩梦,以及少奶奶的遭遇,心想事关后嗣,这般要紧关头,不得不缜密防范,如今大夫已经请足了,如此虚幻之事,自也要再请虚幻之人。
可是请了几个有些名气的算卦打卜者,因宅内平安无事,均说不出所以然,反而是欧公子请这些人的消息传到内宅,惹得家里的长辈很不高兴,还把少奶奶叫进去申饬了一场。
欧公子无奈,不敢再张扬,就只低调行事,无意从长嫂曹氏那里听说了她娘家的事,便一心惦记上了“十八子”。
高建之所以答应此事,一来有利可图,二来欧公子跟少奶奶看着也的确可怜,所以才着急督促阿弦。
此刻终于盼了真神,欧公子眼中落泪:“可怜我家门如此,先前哥嫂成亲,也是几经灾难,夭折了两个孩儿才有的小郎,我跟内子婚后,她也曾有孕过一次,只是也不留神没了,故而这次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我们才格外小心,求十八子务必相助,看看是哪路灾祟作乱,保我夫妻跟子嗣平安,我就算献上全部家当也是愿意的。”
阿弦有些忐忑,欧公子显然走投无路了,流泪的双眼盯着她,就仿佛看着救命的神佛菩萨,但是阿弦知道自己并不似神佛般有灵,并无法确实保证她真的能“救苦救难”。
且自进了欧家,阿弦也曾暗中留意,可是这宅子里却并没有什么邪祟不净的东西,至少在她看来毫无异常。
那边儿高建胸口揣了银子,沉甸甸地压在心上,感觉踏实极了,见公子落泪,便过来道:“不妨事,不过公子,我们不能在这儿干站着,须得带我们四处走走才好。”
有了上次黄家的先例,高建的心里有数多了,行事也渐有章法。
“是是是,”欧公子忙拭干了泪,才要引着三人出门,忽然又低声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家中长辈因年高,很不喜欢那些神异之事,先前我请了几个做法的道士,便引得老人家不高兴,故而今日,还得劳烦悄悄地行事,不要惊动里头最好。“
高建昂首道:“这有什么难?就说我们是府衙来的,有公干就是了,难道家里还敢过问府衙的事儿不成?”
欧公子心定:“高见!”
当即便引三人往内宅而去,有下人看见公子带着差役打扮的人在院中行走,早报了里头,不多时就有个婆子出来问询。
公子按照高建教导的说了,那婆子入内报知,顷刻出来道:“老夫人说了,既然是府衙的公爷们,让二公子好生招呼,不可怠慢。”
欧公子越发吃了定心丸,当即先引阿弦入内见了少奶奶。
这少奶奶已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大腹便便,却仍挺着起来见礼,眼睛哭的红肿,脸颊也都浮肿着,十分可怜。
阿弦心生恻隐,特意多看了她一会儿,却并没什么异样。
其实不仅是少奶奶这边儿,一路走来,阿弦都没看见什么“脏”东西,这欧家内外竟都十分的干净。
高建满怀希望地看着阿弦,却见她摇了摇头。
这会儿欧公子,少奶奶也都眼巴巴地看着,满心期望她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解救他一家于危难。
阿弦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愧疚,转身出门。
春日融融,时光大好。
阿弦站在门口长叹一声,在此之前,就算鬼魂在她跟前刻意飞来舞去她都视而不见,可是今日,却如此渴望相见。
看样子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让阿弦不怕鬼。
正在阿弦苦笑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目光所及,陈旧的屋舍,亭台,她甚至特意留心那不见阳光的夹道角落,那本是鬼魂们最爱现身的地方……可仍是什么都没有。
的确,欧家很干净,但正是因为这种“干净”,甚至让她隐隐有些窒息。
干净的太过反常了,反常既为妖。
第41章心跳加快
欧公子欧荣握着少夫人的手,两人皆都看向门口的阿弦。
高建觑空也跳出门,低声问道:“怎么样?”
阿弦不语,高建因猜到了几分,便说:“上回在黄家,开始也是看不出什么东西,后来见了正主儿才知道端地,不急,兴许咱们还没瞧周全呢。”
阿弦道:“原本这欧公子跟少夫人就是正主。可是我仍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在“朱英俊”出现之前,阿弦将自己身负的这种本事当作祸患累赘,从未想过可以利用起来,这两次才想正经使唤,却因毫无经验,未免惴惴。
高建贴心道:“你要是看不出什么,那就一定真没什么。”
阿弦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个小夫妻,道:“但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我才觉着古怪呢。”
高建问道:“怎么古怪?”
阿弦挠挠头,又重打量向眼前庭院,却见远处有几个人影闪烁,细看乃是欧家的下人,穿一道廊门自去了。
阿弦正欲再看别处,眼前却有金光闪烁,隐约刺目。
举手遮了遮双眼,定神看时,才发现这会儿日影斜移,照在了那廊门角上,不知有什么放光射了过来。
阿弦不由问:“那是什么?”
高建抬头看去,也有些看不清,他索性拔腿往那处跑了几步,才站住道:“是个八卦镜,镇宅用的。”
阿弦听是镇宅八卦,倒也罢了,身后吴成也道:“方才进门之时我也看见了,欧家门口还悬着一枚明晃晃的八卦镜呢。”
正说话,高建在那廊门处摇头晃脑,忽然笑了几声,又跑回来:“这廊门往内也不知通向哪里的,我看了几眼,竟也瞧见厅门处有些镇宅的符贴等物。”
他笑对阿弦道:“怪道你什么也瞧不见,这欧家里到处都是辟邪的东西,自然没有邪物来侵扰了。”
三人说话间,里头欧公子安抚了少夫人,正走出来,因听见他们在说风水镇宅,欧公子道:“几位有所不知,我祖母笃信神佛,是最乐善好施、仁慈心地的老人家,家里特意建着一座佛堂,特意从万安寺里请了一尊白衣观音回来,朝夕诵经跪拜。又有人说我家地处的风水不甚妥当,所以又从万安寺请了些镇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