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卜凶瞪了他一眼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生身母亲,你不能这样说她。”
“只生不养算什么母亲!”卜吉可一点都没有被自己哥哥的眼神给吓到,说起此事,他就是一肚子气。
卜凶来这个世界还没有一年,卜父就去世了,那时候卜吉才八岁,而他的身体也才十五岁。卜原氏本性好赌,原本卜父还在的时候,她只敢偶尔去小小的赌一把,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卜父一死,她便没了顾忌,短短一个月就将家里输得精光,卜凶不得已只好扛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一方面要维持家里生计,一方面又要照顾自己的弟弟,这才勉勉强强将这个家维持下去,然而很快卜母就因为赌博欠了巨债,来要债的人几乎将他们兄弟两个逼到了绝境……
想到这些晦涩的往事,卜凶思索了一瞬,挑轻去重说道:
“她也过的苦,父亲早年去世,她是受了打击才会那样嗜赌,况且她现在已经改了,你也别老是计较当年事情了,过一段时间哥哥可能又要去打仗,家里到时候就你一个人,你要好好照顾母亲,知道吗。”
“知道了……”卜吉挫败地拉拢着肩膀,他知道自己这回又没能说赢自己顽固愚孝的兄长,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他们兄弟这样,他这个哥哥还天天将母亲当个宝一样供养起来,还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样子。
卜凶不知道自己弟弟在想什么,他思索了一番,自己也不能一辈子都把这个弟弟养在温室中,况且他也算是成年了,于是口就松了些:“行了,别难过了,等哥哥这次打了仗回来,就让你去我军中历练一番,怎么样?”
“真的?太好了!谢谢哥。”卜吉刚才还失落至极的摸样顿时变得喜笑颜开,他欢快地出去了。
卜凶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想他始终还只是个小孩子。
不过,他当年参军的时候虽然确实才十五岁,然而心里年龄却远远不止十五了,这个弟弟还真将他当成偶像来模仿了,还好早早被他及时拦住。
卜吉才出去没多久,就被卜原氏的人叫去了。
卜原氏见到自己小儿子,满脸期待地上来拉着自己小儿子的手:“儿子,劝住你哥哥没,你哥哥是不是愿意将我们家里的东西都留着了?”
卜吉暗中翻了个白眼,他心想自己这个母亲经过哥哥差点死掉那件事后是再也不赌博了,但是她却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爱财上,其狂热度,一点也不亚于她当年赌博的样子。
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他一点也不敢对母亲无礼,毕竟当年可是挨了不少自己兄长的拳头的,而且比起哥哥的拳头,他其实更害怕的却是哥哥的失望和讨厌。
他推开了卜原氏拉着他的双手,态度比较敷衍地请了安,道:“母亲,哥哥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旦下定了决心,谁又能劝得住?你还是别多想了,反正到时候哥哥去打仗回来,肯定还会给你带更多珠宝的。”他用脚趾头都知道卜凶肯定会用这个方式补偿她。
卜原氏有些失望地坐下,抱怨道:“后来的哪里能比得上我现在拥有的?那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件了,还有,你哥干大事的时候怎么总是一声不响地就做了,一点也不会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家人的感受。”
“您当年不也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么。”卜吉略微讽刺道。
卜原氏觉得有些尴尬:“当年是母亲错了,这都不是改了么,就不要再提了,况且原先鲍鸿轩那老家伙还说过想招你哥哥做女婿,继承他的财产,真是可惜了,你哥哥怎么就这么冲动,就不能继承他财产以后再杀了他?”
原来她哪里是在乎鲍鸿轩,她根本就是在乎鲍鸿轩的钱财。
卜吉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立马跳了起来,高声道:“什么?你说想要哥哥娶那个老家伙的女儿?娘,你脑子没坏吧,鲍鸿轩的女儿可是王后啊,况且她长的又丑就算了,还和好多侍卫有染,哥哥是盖世英雄,这种女子怎么配得上他?”
卜原氏却毫不在意道:“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你哥哥只需要将她娶回来当个摆设就可以了,到时候还是可以找喜欢的,重要的是鲍鸿轩家里富可敌国的家产啊。”
“您真是不可理喻!”卜吉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气得嘲讽了一声后就转身就离开了。
卜原氏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鲍鸿轩都已经死了,他的家产,女儿都没了,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视线转到卜凶这边,他在卜吉离开后,就又拿起华怀允送他的字欣赏了起来,忽有下人来报,有一个说是叫江天成的号称是他老乡的人求见。
卜凶听到这个名字立马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快将人请进来,去将府中最好的茶叶给贵客泡上!”
下人不敢怠慢,立马前去伺候了。
卜凶兴奋地收好字,快步走到客厅,江天成此时已经等候在客厅,见到卜凶的声音,他当即起身就要跪拜:“贤弟,当年是为兄错怪你了,为兄特来跟你道歉,还望你不要怪我当年将话说得那么绝情。”
卜凶连忙上前扶起他:“也是怪我,当年怕多生事端,便也一个字都没有对你说,我知道天成兄在知道真相后一定会理解我的,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我才听到你杀了鲍贼的消息,便连夜骑马往京城赶来了,这来的路上一直在后悔,我当年怎么就这么蠢,竟然会不信任贤弟。”
卜凶这才仔细看他面貌,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摸样,眼下还有青黑,他立马严肃问道:“天成兄,你究竟有多久没睡了?”
“唉!得知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的消息,我哪里还能睡得着?还好我最近正在京城不远处云游,一路赶来,也才用一个日夜而已,贤弟,兄长特地来向你赔礼道歉,当时事情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处置,我决不多说一句,只求你原谅当年为兄的冲动。”
“天成兄,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对错,我在心中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兄长,从来没有变过,又何尝有怪你的理由,况且当年事情机密,我一句话不说,兄长生气也是应该的,你快去休息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与我细谈。”
江天成是个文人,整整一日夜的赶路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此时被卜凶这么一说,当即晕倒,卜凶连忙扶住他,让下人扶着他去房间休息,又吩咐人准备食物,几个时辰后将人叫起来吃饭。
第11章心机男孩
就在卜凶好友来找他的这天晚上,李泽在家中宴请群臣,他也收到了邀请函,江天成看起来还要休息很久才会醒,于是他先去赴宴了。
他到现场一看,发现朝廷中的大臣除了今天早朝与李泽吵过的祝德泽没到之外,其他的大臣全部都到齐了。
宴一开场,李泽假意道请各位大人来看他家中美姬,然后又上了不少美酒,酒过数巡,他放下酒杯就开始不停嗟叹,旁边的大臣们见他如此,便开口问:“少府大人这是怎么了?”
李泽哀痛道:“今日良辰美景,仿佛梦幻一般,让我想到了当年在鲍贼鼻息下讨生活时,为了不被他害,只好随着这贼子做了不少伤民之事,今日在朝堂上见到太尉大人竟将鲍贼给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国库,在下便想起了自己,所以才开始嗟叹,为什么我自己做不到像太尉大人这样?“
卜凶听到他这番话,心想果然不出他所料。
在座不少大臣也都是读书人,此时又喝了不少酒,被李泽这么一引导,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被鲍鸿轩压迫的日子,不少人便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李泽趁热打铁,捶胸仰面大呼道:“枉我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到头来却连魏大人死的时候连坑都不敢吭一声,我实在是后悔哇,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说罢站起身拔出身后墙上挂着的佩刀就要自尽,满座皆惊,旁边的大臣连忙冲上来抱住他的手脚,卜凶也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剑扔到一边。
卜凶象征性地安慰了句:“子濯,莫要想不开呀。”
“是啊,子濯兄,就算真的后悔,也没有必要寻死啊,我们还要好好活着为百姓造福,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不少大臣开始七嘴八舌的劝解他。
“是啊,李大人,想想你一家老小还要望着你过日子呢,你要是这么去了,他们怎么办?”
听到这话后,李泽面露崩溃地趴在地上,大哭道:“我活着还能做什么?如今百姓生活在泥沼之中,便是我也将我家产全部捐出来,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又如何能挽救黎民百姓与这江山社稷?身为大夏臣子,我有愧啊!”
“李大人,难道你以为这大夏便只有你一个臣子了吗,况且只不过是捐出所有财产而已,这有何难?我等家财虽然对于天下万民来说不值一提,但总能起到写作用,我愿效仿太尉大人,将家中良田与财产全数捐出来,只望这天下能够太平,大夏江山世世代代,永不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