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看到华怀允面色严肃,就意识到事情肯定不简单。
华怀允立马说道:“今日张少东身边的那个仆从,朕一直觉得十分奇怪,回去一想,朕就发现不对的地方,宴会的时候,张少东摔酒杯的动作,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和掩盖自己身边的仆从,而那仆从下跪的时候,动作僵硬,似乎对下跪这件事十分陌生的模样,全程张少东对他都十分客气,即便是在犯错之后,也依然和颜悦色,眼神中甚至还隐约有敬畏存在,那个仆从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你速速带人去将他抓来,随便找个理由,朕要亲自审讯!”
江宁不敢耽搁,立马带人下去了。
华怀允在宫中焦急等待,半个时辰后,江宁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
那北方使者团的人早已人去楼空,江宁派人去城门询问,发现城门早被人打开过,而打开城门的将领也不知何时已经失踪,在使者团居住的别院中,只留下了一张写了四句诗的纸,诗的内容不堪入目,仿若淫词艳曲,只是这诗中的主人公却是当今天子华怀允。
华怀允看过后立马将纸撕得粉碎,然后扔到火盆里烧了。
“给朕派人去追!不杀此人,朕决不罢休!”
第37章
江宁失败了,他不仅没有抓到张淄真,还让这件事走漏了风声,一时间,京中的人都知道了当今天子被北方叛军首领写诗侮辱的事情。
第二日华怀允知道事情泄露后,便第一次展露出了不一样的性格,他用十分暴力的方式将事情压了下去,敢私下议论此事者,仗二十;若有人敢公开议论此事者,杖五十,不论官职,不论身份,不论性别。
李泽对此提出异议,华怀允还未说话,汤逸便站了出来:“此事若是与北方闹得势不两立,那势必会让正在南方打仗的太尉大人腹背受敌,想必诸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吧。”
这才没有人敢出来说话。
这样的方法虽有些过激,但是也总算是暂时将这件事压下去了。
下朝之后,汤逸去见了华怀允:“陛下,现在太尉大人在战场辛苦操劳,但臣却听闻他家中母亲的生活却入不敷出,臣想让陛下赏赐些钱银给太尉府。“
华怀允想起卜凶离开之前散尽家财的事情,于是便答应了汤逸的提议,同时他还赏赐给了卜原氏镇国夫人的名号,同时又给卜吉封赏了一个爵位。
又过了一个月,边疆屡屡传来卜凶战胜的讯息,让整个大夏的官员都处在一片喜气洋洋中。
一时间,卜家在京城中的风光无人能敌,朝中许多大臣纷纷讨好。
祝和玉的母亲祝老夫人就趁着这个间隙,在家中开了一场贵妇宴,请了京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贵妇人,这其中最隆重邀请的就是卜原氏了。
不少大臣想要讨好她,这个机会当然没有什么人愿意错过,许多原本想要上门送礼的人全部都被卜吉拦在了门外,根本就没有找到机会,现在卜原氏终于出来了,京城中谁都知道卜原氏爱财,有心机的大臣都想接着这个机会趁机讨好卜原氏。
宴会当日,祝老夫人本来想命人将那个之前祝和玉没有送成的绝世宝玉拿出来,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送给卜原氏,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祝和玉制止了。
“娘亲,这礼我们不送了。”
祝老夫人第一次没有看懂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孩儿,为娘特地为你办这场宴,怎么你今日却后悔了,难道是因为真的怨恨了卜凶,所以以后不愿再跟他扯上关系?”
祝和玉屏退左右,神秘兮兮地对祝老夫人说道:“母亲,你不用管,总之这件事肯定没有问题,一切都在儿子的掌握之中,一定要记住,这礼,谁都可以送,就咱们家不送。”
祝老夫人却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蠢儿子能做出什么有计谋的事情来,她硬是不愿意听祝和玉的话来,祝和玉见劝了半天她都还不停,于是一跺脚,就悄悄地在自己母亲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娘亲,我其实是和当今丞相汤逸合作了,他听陛下的命令,想要对付卜凶,奈何卜凶处处都做得很好,找不到把柄,并且还手握重权,所以他和陛下商议之后,决定从贪财的卜原氏这里下手。”
祝老夫人经过他这么一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确实,卜凶的权力太大了,各方面看起来,完全就像是另一个狼子野心的鲍鸿轩,难怪,难怪陛下对他这么好,原来是想要麻痹他,然后再伺机下手。
这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卜原氏一生中最得意的一段时间,她日日参加京中贵妇举办的宴会,每天都可以带着数十车的金银财宝回到府上。
卜吉看着这一切十分不满,他曾经想要将这些送的礼都还回去,但奈何数量太过庞大,他也没个记录,根本就分不清这些都是谁送的礼,所以这事才不了了之。
卜原氏在暗中得意,她当然有名单了,这些人谁都送了她什么,她有一份名单可记录得清清楚楚,只有他知道的名单。
卜吉这段时间心中过得四分郁闷,他千百般劝自己的母亲不要接受别人送的礼,可是卜原氏却根本不听他一句话,反而还骂他什么都不懂,还说这一切都是她们应该得的。
“我儿子在边疆生死不知,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不该为他守好这个家吗,怎么你这个做弟弟的却反而想要将家中的财务往外推去?”
卜吉感到无言以对,在家中呆得心烦,他只好经常一个人出去和闷酒了。
他并没有去京中的任何酒楼,因为他知道去那些地方肯定会遇到很多想要讨好他,给他送礼的人,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遇到了无数次,让他觉得烦不胜烦,所以他只是到一户深巷子里的普通人家,打了几斤酒,独自一人骑马到郊外,选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堤岸边,独自迎风喝着闷酒,过了一会儿,困意上来,便躺在草地上就睡了。
等他醒来时,天边已经出现晚霞,他正在懊恼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身旁有一个人影,将他吓了一跳,他还弥留的一丝睡意顿时消失殆尽。
卜吉呵斥道:“你是谁!”
那人面色白皙,衣冠楚楚,手中拿着一把纸扇,一派温和的模样:“公子醒了,方才我在这里赏风景,却见到公子一人独自睡在此处,旁边有未喝完的酒壶,心想公子恐怕也是个感性之人,在下不忍见到公子被蚊虫叮咬,所以便为公子驱赶蚊虫。”
“原来是这样,你真是个好人。”卜吉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个公子见他站不稳,便主动上来扶着他上马,然后自己又翻身上了马,两人并排向京城中走去。
路上卜吉一言不发,那公子见了,便主动问道:“仁兄为何愁眉不展?”
卜吉叹气一声,没有说话,在那人的再三询问之下,他才终于开口。
“家兄想要做个清廉的官,可是却总是有人给我家送礼,若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家兄看到家中堆积如山的财务,恐怕也会伤心吧。”
那人点点头,随即又瑶摇头:“这事不怪你,也不怪你的兄长,我觉得,要怪,就要怪那些朝中的贪官,他们想要凭借送人钱财搏得功名,然而却忽视了当官的本质,为天下百姓做事。”
卜吉听了他的话之后,立马眼睛一亮,高声道:“仁兄真乃贤人,朝中若是有你这样的官员就好了。”
那人抿唇一笑,并不搭话,两人在马上,一路谈了许多,对方说的每句话都说到卜吉的心坎里面去了。
临别之前,卜吉问了对方的名字,并且约定了明日再见。
那人对他露了一个笑,摇着纸扇缓缓说道:“在下名叫祝和玉,明日我会去今天见到卜小弟的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卜吉心中是压抑不住地喜悦,他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命中难遇的知己,却不知就在自己转身回家之后没有多久,祝和玉大笑三声,然后去找了汤逸。
“果真如先生所料,卜吉那个傻小子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