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轻语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潜意识中,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将季潇默默地划出了“警戒”,一条似有若无的线偷偷的连上了“安全”二字。
亓琪瞧着季潇手里的东西,好奇的问道:“呦,潇姐刚刚这是去买什么了?”
“烤鱿鱼,超大份。”说罢,季潇就将手里的豪华铁板鱿鱼分给了大家。
亓琪跟房一鸣看着手里喷香美味的鱿鱼瞬间放下了对魏轻语的调侃,纷纷道:“哇,谢谢潇姐!”
夜色已深,夜市愈发热闹,几个少女愉快的吹着夜风吃着小龙虾。
魏轻语看着季潇地给自己的专门跟其他几串沾了变态辣的鱿鱼分开的自己那份,目光晦涩不明。
别人的都是最普通的鱿鱼,只有自己的是鱿鱼须。
还是自己目光刚才停留在那个摊子上的那种鱿鱼须。
魏轻语咬着香嫩的鱿鱼须,偷偷的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暴风吸入小龙虾的季潇。
她感觉季潇好像真的跟过去有什么不同了,可行为举止看起来却依旧还是那个她。
无拘无束,放荡不羁。
……
半晌,专心吸虾黄的季潇觉得自己的衣角老是被人轻扯一下,轻扯一下。
分外影响她跟亓琪还有房一鸣抢虾黄的速度。
少女带着些被人打扰的愤愤低头朝自己的衣角看去,却看到一根手指勾在自己的衣摆上。
葱白纤细,像是精心雕刻过的玉骨。
魏轻语正假做若无其事的吃着烤鱿鱼须,另一只手偷偷的勾着自己的衣服。
她见季潇朝自己这边看来了,微微抿唇主动朝她靠近了几分。
风吹拂过烧烤广场,带来一阵如热浪般的风。
少女细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在季潇身边道:“谢谢。”
那声音轻轻的,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两颗玻璃球撞击般的清脆。
不知道是不是被乘着红郁郁的龙虾热气熏得,白皙的小脸上还带着些羞赧的微红。
季潇微微有些怔住。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魏轻语第一次对自己话语里没有包含着厌恶。
她心里万分欢喜,手足无措的将自己刚刚剥出来的虾黄推向了魏轻语,“跟,跟我客气什么,请,请你吃虾黄。”
魏轻语低头看着推到自己面前小龙虾,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夜市依旧是还是那个人声喧哗的夜市,只是有的人心态悄悄的变了。
周日,天朗气清,是个适宜出门的好天气。
季潇正靠在飘窗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就看到魏轻语背着书包走出了家门。
她今天穿了一条格外好看的白底青色碎花的长裙,外搭一件白色开衫。
风微微的撩动起她的裙摆,露出一截儿白皙的小腿,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小白鞋,也显得整个人优雅大气。
季潇默默注视着魏轻语离开的背影,以为她这又要去图书馆写作业。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魏轻语却坐进了陈霖骥派来的车里。
她此行是去魏家跟柳虎、柳月会面的。
魏家所在的延路巷离季家所在的别墅区不算远,不过十分钟司机就将魏轻语送到了那幢红砖别墅前。
别墅已经同中秋那日的样子截然不同了,杂草丛生的院子的被清理了出来,看上去格外敞亮。
远处的小亭子上四季缠绕的花藤许是为了图省事也被一并除去了。
魏轻语远远的看着,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它本来的面貌。
“轻语来了?快进来吧。”
就在这时,陈霖骥从屋里推开了门,站到了门口。
他已经换下了前天神秘的风衣装扮,深蓝色的衬衫外套着一件深棕色马甲,笔挺的西裤剪裁得当的勾勒着他健硕的身形。
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归国华侨。
“陈叔叔。”魏轻语礼貌的跟陈霖骥打着招呼,走了过去。
“我昨天办下了手续,下午就让人来收拾了一下,不过只清理了一下院子,屋子里没有动。我想得让你回来了看过这里面的东西了,再找专业团队收拾保养一下。”陈霖骥介绍讲道。
“麻烦陈叔叔了。”魏轻语对陈霖骥微微颔首,很是感激。
“没什么的,轻语。”陈霖骥道,“叔叔说了以后尽管麻烦我,还有你柳虎叔叔跟柳月阿姨。虽然现在咱们人都是在暗处,但是也是有人给你撑腰了。不要怕麻烦,我们巴不得你多多麻烦我们呢!”
“嗯。”魏轻语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受旁人冷眼惯了的她,现在听着这种话心上总是暖暖的。
“刚刚柳虎给我来了个消息,他们俩在路上遇到了些事情,待会就来。”陈霖骥看了眼手机,对魏轻语提议道,“轻语要不你先逛一逛家里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魏轻语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安静的楼梯间里发出清脆的鞋跟敲击声,魏轻语时隔不到半月又一次踩上了这红木楼梯。
她的手放在微凉的墙壁上,记忆中那在中秋节所经历的不美好正沿着她走的路一点点翻涌。
明亮的灯光将昏暗的走廊照亮,那扇走廊左侧尽头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魏轻语心有余悸的望着自己的房间,脚跟微微转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先走到了另一边她父母的卧室。
巨大的长方形落地窗户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将明媚的阳光洒进魏轻语的眼中。
少女握着冰凉的铁质把手,青绿色的眼瞳直直的望着窗户下那两把造型不一的单人沙发。
玻璃圆桌上还放着她妈妈徐曼琳最喜欢的白瓷茶杯,跟她爸爸魏林岽夹着书签的书。
一切安静如旧的仿佛下一秒魏轻语就能听到楼下响起的开门声,徐曼琳会带着他们约定好的小蛋糕来叫自己下来吃下午茶。
魏轻语看着房间另一侧床头柜上的合影,眼眶微微泛红。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她依旧没有接受她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少女轻轻拿起已经蒙了一层细尘的玻璃相框,手腕微微一抖却不小心把放在一旁的一瓶香水分装瓶碰到了床底下。
“啪,咕噜,咕噜……”
结实的玻璃小瓶掉在了没有被地毯覆盖的棕色木地板上,朝着床底滚了过去。
魏轻语忙放下手里的相框,曳着裙子跪在地毯上了。
手机的光顺着小玻璃瓶滚过去的方向打去,魏轻语望向床底的眼睛却一下怔住了。
床底许久没有人打扫,堆满了灰尘。
就在在床底停稳的那只小玻璃瓶旁,安静的躺着一只穿着精致编绳的小桃篮。
两抹鲜艳的红色同时出现在少女的视线里。
那枚带在手腕上的小桃篮在这安寂的空间里发出“哒”的一声,吻在了床底那枚落了尘的小桃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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