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轻语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陈霖骥有些讶异。
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周围,不被人注意的走到了陈霖骥身边:“陈叔叔,您怎么来了?”
陈霖骥对魏轻语和蔼的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最近怎么样?跟冯悦学得还顺利吗?叔叔感觉你最近好像都很忙,也不怎么联系叔叔。”
陈霖骥的话像是在关心,实际上却是在提醒魏轻语。
魏轻语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微微低头抱歉的讲道:“不好意啊,陈叔叔,最近事情有些多。”
“没关系,我也是那天无意间听柳月说起才知道,原来你托安岑救治的那个小同学病逝了。”陈霖骥说着,便抬头看向了远处哀悼的人群,宽慰般的拍了拍魏轻语的肩膀,“你也不要太难过,毕竟生死无常,一切都是命运。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
那厚重的手掌拍得魏轻语的肩膀微微斜了一下,她视线里的季潇也跟着微微晃了一下。
要是季潇能这样看开就好了。
风吹拂过长青树发出沙沙的声音,陈霖骥顺着魏轻语的视线看去,又缓缓的讲道:“轻语,其实叔叔这次来找你,除了看看你,还有另一件事要跟你说。”
“咱们这第一阶段计划进行得相对顺利,你提出的那几个方案实行效果的也很不错,咱们马上就能进入收尾阶段了。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我们都辛苦一下,之后叔叔就不用再遮掩你我之间的关系了,咱们这些人也就能从暗地转到明处了。到时候,如果你想从季家出去,我也是可以有办法的。”
魏轻语闻言,心中微微一紧,道:“搬出去的事情不着急。”
她看着陈霖骥,沉着淡定的补充道:“其实,陈叔叔,我们可以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佯做无意暴露,让季青云以为还有我这个筹码,虽然不至于让他继续放松警惕,但是这样也不会让他太过警惕。”
“这个主动权,还是要始终保持在咱们手里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陈霖骥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又道:“季青云这家伙最善用诡计,我们日后转到明处,更要小心应付,还是得委屈你了。”
魏轻语见陈霖骥没有她再提帮自己“逃离”季家的事情,暗自松了一口气,摇头道:“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不算委屈。”
“下一步,叔叔打算跟世纪集团的晋家合作,将先生留下的所有公司分步收回,毕竟轻语你也说了,不能太过急于求成,完全暴露。”陈霖骥说着,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魏轻语,“这几次我去晋家拜访,见过晋家的大公子晋南风几次。他比你大一个月,是个很不错的Alpha。我听说今年的校庆,你就已经跟晋南风认识了,是吗?”
魏轻语心中蓦的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对陈霖骥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霖骥闻言眼睛里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叔叔还听说他下学期就会转入你们的学校,到时候你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魏轻语明白陈霖骥的意思,想要拒绝:“陈叔叔……”
陈霖骥却摆了下手,打断道:“哎,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你也不用这般抵触。”
他作为魏轻语身边不可忽略的一盏路灯,在原文就是魏晋恋情的忠实拥护者。
“虽然你是Oga,但是你跟同样是Alpha的季家大小姐,不是也保持着很好的朋友关系吗?再说了我看晋南风那孩子也不是什么混账二世祖,试一试。”
陈霖骥并没有把话挑破说死,更没有强硬的命令。
只是听着他将季潇跟晋南风并列排在一起,还旁敲侧击的踩低季潇,捧高晋南风,魏轻语就不由得心中满是抵触。
“再说了,以后咱们两家免不了交际。有这么一个朋友,对咱们以后公司的发展也会是一种帮助。你说呢?”
说罢,陈霖骥就看向了魏轻语。
魏轻语也明白其中利益,语气平静仿若妥协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陈霖骥闻言格外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他又跟魏轻语叮嘱了些别的事情,趁着葬礼结束汇入了退场的人群之中。
魏轻语望着那人潮中愈来愈小的黑帽子,眸色深沉。
只是风撩起魏轻语脸侧的长发,遮住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桀骜。
蛰伏在她脑后的那一小块骨头挑破血肉,生出倒刺。
或许她本就是这么一个人,天生反骨。
利益关系可以有,但她绝对不会从中掺杂半分情爱。
她就认定了季潇,这辈子都别想让她回头。
凋零的玫瑰翻入腐土,暑假逐渐走进尾声。
剩下的时间魏轻语都在忙碌中度过,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季潇能看到魏轻语房间迟迟没有熄灭的灯,而后她就靠在飘窗上像是陪魏轻语一样,一颗一颗的数着星星。
有时候能从一数到一百,有时候能从一数到零。
季潇就像那颗躲到乌云后的星星,不发一言的陪伴着她的月亮。跟魏轻语的接触从过去的每时每刻,变成了只有餐桌前的短短二三十分钟的她问自己应。
再到后来,她们之间就只剩下了公式化的问好。
——早安,午安,晚安。
冷清的饭桌前安静的端坐着两个少女。
她们的影子交映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话。
季潇觉得魏轻语可能真的放下了自己。
毕竟她是女主嘛,她命定的男主马上就要跟着剧情的推进正式登场了。
到时候她对自己的感情也就会随着她跟晋南风高度匹配的信息素消弭殆尽。
这段失恋没有声嘶力竭跟纠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了。
就像是一个坠入深海的人,几个不规律的气泡浮上,没有挣扎就被溺死在了海水中。
季潇这么想着,忽然苦笑一声,视线里的楼梯随之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像平常那样熟练的眨了几下眼睛,睫毛便轻而易举的将泪水组成的屏障破开。
而后一如既往的平静下了楼,若无其事的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