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落到了山后,橘色的夕阳散发着太阳的余晖,金黄的银杏树叶在其中摇曳。
一辆红色跑车恣意的穿过这片岁月静好,行驶在安静的别墅区,最终稳稳的停在了季潇家的门口。
正在客厅收拾屋子的吴姨站在落地窗前,疑惑的看着这辆来路不明的车。
却见车上利落的下来一人,她长发披肩,深棕色的皮制风衣格外有气势。而后她又走到车子的另一侧,将坐在副驾驶上的人打横抱起来。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魏轻语跟季潇。
魏轻语为了甩掉陈霖骥派出的跟踪的车子,让晋南风刻意驶入了A市最容易堵车的街道,几经周转甩开了来人后,她又跟后面的谢勇换了车,独自一人开车去将季潇藏匿起来。
而她要将季潇藏匿的地点正是她自己家。
魏轻语正往门口走,吴姨就替她开好了门。
她听说了季青云落败的事情,现如今又看到季潇不明原因的昏迷了,心里何止是一个慌张:“魏小姐,这是怎么了?”
魏轻语一边走着,一边简单的跟吴姨讲道:“季叔叔家现在出了事,季潇处境危险,我们不能让外界知道她回来了,你把楼下小黑屋收拾出来吧。”
吴姨毕竟也是资深女佣,很快就明白了情况的糟糕,忙点头道:“哎,我这就去。”
吴姨手脚格外利落,魏轻语刚抱着季潇走到小黑屋,就看到她已经在空荡漆黑的房间里架好了一张建议的铁架床,铺好了柔软的床垫。
魏轻语看着,便将季潇小心翼翼的安放到了床上,道:“吴姨,这个屋子可以通电吗?”
“不难,这屋子当初都有预留接线盒。”吴姨将手电的光打到了房顶,一个裸露在外的电线盒就出现了,“就是咱自己做,会没有那么美观。”
魏轻语摇摇头,“无妨,先把灯安上,起码要有照明。”
而后她拉过女佣刚抱来的被子帮季潇盖好,手指擦过她沉睡的脸颊,却触到了一丝微凉。
这个小黑屋建在地下,还保持着毛坯状态,长日不见光,又冷又潮湿,哪怕是一个Alpha在里面久住,身体也是会撑不住的。
魏轻语轻柔的帮季潇整理着她脸侧的长发,又吩咐道:“吴姨,再准备几个除湿器跟可移动壁炉,这太冷了。”
吴姨:“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仓库里就有几个暖炉、加湿器,还是前年小姐让备下的。”
魏轻语听到吴姨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心中轻轻一震,仿佛无意中被敲到了个什么神秘的地方。
手机的灯光将着小屋的黑暗勉强点亮,魏轻语迟疑的望着沉睡中的季潇。
她依旧同方才接回来时那样沉睡着,柔软的枕头托起她的小脸,将它埋在两侧的乌发中。
那浅红色的唇瓣随着呼吸微微张开,温软可欺的让魏轻语的喉咙忍不住轻轻一滚。
魏轻语没有想明白方才吴姨话里的关窍,淡淡的点了下头,提醒道:“吴姨,现在非常时期。我可以保证在现在这个家里,你们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但是该有的慌张跟萧瑟感还是要装出来的。待会收拾好屋子,你去把家里的女佣放一批休假或者直接裁掉,就留包括你在内两到三个人在这里,一定一定要伪装出季潇没有回来的假象。”
“好的魏小姐,我明白。”吴姨点点头。
“那我先上去收拾季潇在这里需要用的东西。”
说罢魏轻语就细心给季潇掖了一下被子,走出房间朝季潇的卧室走去。
借着窗外落日的余晖,魏轻语走进了季潇的房间。
这间房还是自己离开前的那个样子,烧成橘子色的天空被那床边的飘窗框住,像是一幅写意的油画。
小黑屋湿冷,魏轻语从衣帽间又找出几件冬装。
柔软的毛衣跟打底裤整齐地排列在床尾凳上,魏轻语稍稍休息了一下,看向了季潇房间的那一墙的手办。
玻璃展示柜亮着柔和的光,琳琅满目的手办看得人眼花缭乱。
魏轻语好奇的欣赏着这些手办,突然眼瞳微微一颤。
——就在两个她也叫不上名字来的小人中间,放着一个叠满星星的罐子。
那次她跟乔倪撞见季潇把亓琪抵在墙上的时候,她就见过这个罐子。
只是那个时候这个罐子还是空的,这些星星纸也被压在一支笔
“可是我却依旧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亓琪的那句满是暧昧的乌龙话重新在魏轻语的耳中响起,记忆像是倒带一般在魏轻语的脑海中回溯,推着她打开了柜门,将那个沉甸甸的罐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如果说亓琪当时说的那句话不是她要跟乔倪表白的话,那是不是季潇准备写给自己的……
怀着这个想法,魏轻语打开了面前的星星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漂亮的星星。
少女的手指微微颤抖,带着期待与忐忑展开了这颗星星。
“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要是只能说一句,那就是喜欢你。”
魏轻语看着那熟悉的黑色字体,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所以亓琪在临死前说的那两句“抱歉,毁了你今天的生日”跟“我可能看不到你跟轻语在一起的画面了”应该是连在一起的。
季潇本来是打算在她生日那天跟自己告白的。
残留在房里的桃子白兰地味道经过时间的发酵,似有若无的落进了魏轻语急促呼吸的鼻腔。
这迟来的惊喜夹着那差点错过的悲伤落进了魏轻语的心里,连带着今天终于得知自己父母死亡真相的悲恸也一同涌了上来。
就在不久前,魏轻语看到季青云近乎自爆式的资料的时候,脑袋近乎一片空白。
她很早就有预感,是季青云谋杀了自己的父母,可是还不等她去调查求证,季青云就把他的作案过程全都发送给了自己。
魏轻语看着资料上那一笔一划的证人证词,悲愤交加之余,还有一种无力感。
因为她想到了季潇。
她想到了季青云做这一切的目的。
他毁不掉曼青,就要来毁掉自己。
他将季潇作为他手里的一把刀子,用这份资料狠狠地在自己的心上拉了一道口子。
魏轻语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去仔细想这件事,在她的认知里一直都将季潇跟季青云划分开的,甚至于将现在季潇跟过去的季潇也是划分开的。
可是方才在跟陈霖骥对峙的时候,他的那个“血浓于水”还是让她的大脑有些控制不住的去想——自己所爱之人就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之人的女儿。
很明显季青云达到了他的目的,压抑在魏轻语心里许久的单调的恨意将她反噬笼罩。
她目光沉郁的看着季潇桌子上摆放的那张自己成人礼那天跟她在家门前照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两名少女笑靥如花,一抹晶莹的泪珠却折射着落日的余晖在相框玻璃上缓缓滑下。
现实让她去恨她。
可是她还是想去爱她。
哪怕是知道了这一切,她还是没有办法不去爱她。
魏轻语的手微微收紧,那罐堆着满满当当的星星的罐子被她拥在怀里,精准的接住了从她的下巴坠落而下的泪珠。
洇湿的星星透出了里面黑色的字迹,一笔一划都是季潇在那个七月挑灯夜战,熬了无数个夜写给魏轻语的告白情话。
魏轻语轻眨了两下眼睛,抬起一只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揩掉。
一天的最后一缕光透过过窗户的反射到她的身上,青绿色的眼瞳中衔着一汪清澈的潭水。
爱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蒸馏,才萃取出的那么一滴心动。
魏轻语的强大就在于此。
她清醒的接受了她跟季潇之间新增的一条关系,在短暂的被恨意操控这的发泄后,又重新让自己回归了冷静。
从最初的想要报复,到亓琪去世那段时间季潇异常的冷漠,她跟季潇经历的考验已经够多了。
她对季潇的感情现在已经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动摇了,哪怕这次横在她们之间的那个屏障名为“世仇”。
魏轻语这么想着将那个抱在怀里的星星罐紧了紧,抬头看向了天空。
满目的金黄是秋日的独有的颜色,天边停着一对橘色的云。
她望着那云嘴唇煽动,对着天上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话音落下,窗外骤然吹起一阵秋风。
窗外的银杏树随风摇晃,金黄的叶子簌簌而下,舒缓而美丽。
魏轻语看得清楚,泛红的眼眶隐隐的又有泪水涌出。
她轻眨了两下眼,在背过窗户将星星罐扣好重新放回了手办展示柜后,沉沉的吐了口气,那紧绷的脊背微微下落,像是卸下了一点重担。
而后魏轻语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拿着季潇的衣服走出了季潇的房间。
柔软的毛衣紧贴着少女的手臂,桃子白兰地的味道在这并不狭小的楼梯间里暗自发酵。
魏轻语脚步轻缓的从二楼走到了一楼,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扑通、扑通。
沉重的呼吸随着那跳动的愈发用力的心脏,吐出一片温热。
欲望在这安静无人的地方,随着心跳声一下一下的膨胀。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一天自己的情绪经历了太大的波动,亦或是方才回来一路自己都跟季潇紧密接触,魏轻语发现自己对季潇信息素的抵抗力几乎降到了零点。
就像是向氢氧化钠中加入的酚酞,哪怕只有一滴,也足以让它变了颜色。
一阵穿堂风从走廊的窗户划过,从背后掀起了魏轻语的长发。
可那桃子白兰地的味道非但没有跟着消失,反而变得愈发明显。
魏轻语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颈后的腺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胡乱搅动一般突跳着,濡湿感正一点点侵蚀她颈后的抑制贴,那种熟悉的无力感正在朝她的四肢蔓延。
自己的发热期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降临了。
魏轻语紧攥着手里的季潇的衣服,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去注射抑制剂。
可是腺体根本不受控制,对于这衣服主人的渴望愈发激烈。
通往小黑屋的楼梯口亮着明亮的白色灯光,像是幽静黑暗像外界的人们发出的诱惑。
今天的魏轻语实在是经历了太多波折,正处一个Oga在最脆弱的时候她,踌躇几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寻着那光下楼去找季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