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慢慢升上了天空,沉睡中的城市渐渐苏醒了过来。
觅食结束的麻雀停在树杈上优哉游哉的修理着它的羽毛,为冬日做准备的身躯圆滚滚的,看上去格外的笨拙。
明媚的晨光带着秋日独有的微凉穿过偌大的落地窗,洒进静谧的室内。
女人精致清冷的小脸揉在枕头中,柔软的长发堆在脸侧,平铺在眼下的睫毛写着安静祥和。
过了一会儿,那平静的眼眸微微颤动了几下。
魏轻语已经有了要醒来的迹象,睡意朦胧的探出手臂寻那个昨夜依偎了一晚上的怀抱。
只是迎接她手臂的却是一片冰凉。
魏轻语猛的一下就醒了。
视线里的床侧工整的铺着柔软的被子,原本应该是季潇躺着的那一侧空空荡荡的。
那平坦的眉间蹙起一座小山,原本平静的眼瞳里也瞬间写满了茫然的惊恐。
她还记得自己昨晚跟季潇是在门口的客卧休息的,可怎么醒来后却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一侧窗户落进的阳光带着几分崭新的凉,像是在提醒魏轻语什么是的。
她的眼睫轻轻颤抖着,原本写着茫然惶恐的眼瞳不由得又换上了另一种情绪。
——害怕。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在魏轻语的脑海中翻涌,从清晨的第一束荼蘼花,到在客厅沙发上的放肆,再就是自己的妈妈送来的那份鸡汤,最后是客卧床上她们那不知疲倦的索取。
季潇贯穿了她昨天的每一分每一秒,让那一切都看上去分外美好。
美好的就像是梦一样。
就像是过去五年里,她每一个从黑夜中惊醒的梦一样。
魏轻语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素白的脸上又染上了浅红。
她就这样环顾着自己的房间,从床上到地毯,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丝毫不见昨晚曾有过的凌乱。
难道真的是梦吗?
魏轻语来不及穿鞋,赤着脚便跨过柔软的地毯,结结实实的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快步跑出了房间,想要去客厅寻找昨晚季潇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惴惴不安,患得患失。
她是那样真切的拥有了季潇,怎么可能会只是梦一场?
她不信的。
阳光穿过一小段昏暗的走廊,带着和煦的温暖落入到了魏轻语的视线,也洒满了客厅。
温吞细小的咔哒声从开放式厨房传来,一个修长而瘦高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
桃子白兰地的味道从吧台上放着的八角玻璃杯中飘散出,稳稳地落在到魏轻语的掌心。
柔白的光包裹着整个屋子,少女系着围裙拿着长柄木勺,灶台上坐着的砂锅有温热的气飘出。
安然祥和的,全然是另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
许是听到了魏轻语凌乱的脚步声,季潇拿着勺子转过了身。
魏轻语就这样站在没开灯的走廊,单薄的身上只穿着自己将她抱回她房间时套上的棉白睡裙。
那细长的腿从浅浅的一道荷叶边下露出,素白的脚泛着微红的同冰凉的白灰色地砖亲密接触。
季潇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边朝魏轻语走着,一边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还不穿鞋子,入秋了会……”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撞击打断了。
魏轻语一言不发的冲进了季潇的怀里,纤细的手臂死死的环住她的腰,像是要拼尽全力将季潇揉进她的身体中一样。
季潇被勒得生疼,却并没有做任何反抗。
纵然没有信息素,她依旧能在这一刻感受得到魏轻语惴惴不安的心情。
季潇匆匆的擦了下手,手指穿插进魏轻语的长发,语气轻柔的询问道:“做噩梦了吗?”
魏轻语闻言,抱着季潇的手更紧了几分。
她将盈着一丝肉感的小脸靠进季潇的脖颈中,声音微颤的讲道:“我最大的噩梦,是醒来之后看不到你。”
季潇听着魏轻语的这番话,心头不由得一酸。
她的确已经离开她太久了,她都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五年她该过的有多难。
季潇那温暖的手心落在魏轻语的后脑勺,轻轻的揉着,保证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魏轻语。”
而后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轻声问道:“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我拿阿姨昨天带来的鸡汤炖了白粥,再过一会儿就能喝了。”
季潇的声音格外的温柔,魏轻语却依旧缩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就好像她要是这次回到房间里睡着了,醒来季潇就会真的不见了一样。
积攒在心里五年的恐惧让魏轻语不肯放手,可煨在炉子上的粥也不等人。
季潇看了看不远处的沙发,在魏轻语耳边吻了一下,询问道:“要不在沙发上躺一会吧,这样你随时都能看到我,好不好。”
魏轻语抬起她的头,染红的眼眶瞧了瞧她在熟悉不过的房间构造,妥协的点了点头。
而后,房间里响起了一声木勺轻击吧台的声音。
魏轻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一阵腾空,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腿就这样搭在季潇的手臂上,被瓷砖地板冻得通红的脚丫微微翘起。
少女身上暖香紧紧的包裹住了她,在和煦的日光下慢慢发酵,酿出酒香。
柔软的沙发托起魏轻语的身子,十指相扣的手让不安渐渐退去。
虚惊一场后的魏轻语逐渐有些疲惫,瞧着瞧着季潇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季潇守在沙发旁,看着重新陷入熟睡的魏轻语,兀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魏轻语好像也是这个样子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