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不过,他挨揍也是挨出来的,被揍的时候,怎么护着自己的要害,怎么求饶,都是轻车熟路,倒也不会真的给打死。

只要不死,对他来说,最多疼几天,也不算是个事。

就这样,这孩子感觉活得也自在,常年将“能做乞丐给个皇帝都不换”挂在嘴边。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有一次,他偷窃被抓,被人揍得两天走不了路,第三天实在是饿的厉害了,就又跑出来偷东西,但说来也是点背儿,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对方还是一个日本人。

当时伪满洲国的日本人,那都是大爷,没人敢得罪,一般的贼也不敢对他们下手,被抓走那可真是往死里弄。

若是换做平日,他也是不敢的,可这次的确饿急了,在古代饿急了的人,都会易子而食,对自己的孩子下不了手,两家人相互把孩子一换,就是一盘菜。

更何况,眼下只是风险大点,与饿死比起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而,便鬼使神差的下了手。

他自己估摸着,对方是个女人,以自己的本事,从对方的身上偷点钱,应该问题不大,即便被发现,一个女人也追不上他。

实事也的确如他所料,很轻易的就得手了,主要是日本人平日里当大爷当惯了,觉得没人敢偷他们的东西,也没什么防备。

不过,当时的伪满洲国可不缺少汉奸,那个日本女人没发现,不代表别人看不到,总有些人没事还想着去舔日本人一波,得些好处,更何况是看到这种机会,再说在什么时代,贼都不会得人待见,何况是他这种小贼。

因此,当他得手的瞬间,当场就被人喊破,接下来便是围追堵截。

那个日本女人的确追不上他,即便是有人帮忙,想抓他这样一个极有经验的小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他没想到自己这次被揍的伤竟然比他想象的严重。

平常两米左右的墙,他一翻就过,落地一滚,顺势就能站起来跑,几乎不耽误一点时间,只可惜这次,落地之后,他感觉腿上一痛,站了一下,竟然没有站起来,结果被人抓了个正着。

那个日本女人,也没有对他废话,直接报了警,当时的警察哪里敢得罪日本人,二话不说,就给丢到大牢里了。

这也是看他年纪小,不然的话,打断一条腿就是轻的。

原本他以为,在牢里待了一段时间,也就把他放出来了,这里虽然条件差,但再差的环境他也待过,更何况,这里还管饭,也没什么不能待的,更谈不上伤心难过。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偷的这个日本女人,却不是一般人,是一个军官的老婆,这下子麻烦就打了,居然被直接判了死刑。

“我操……”听到这里,炮仗瞪大了眼睛,脱口喊了一句,喊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面前坐的是谁,赶忙闭上了嘴,压低了声音,嘟囔道,“我是说,这小鬼子他妈的,也太狠了吧,一个孩子偷点东西,就死刑?”

爷爷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我拍了他一把:“别打岔,听你的就是了。”

爷爷看了我一眼,说道:“的确偷点东西,不至于死刑,但当时的情况又不一样,再说,这种事什么时候都有,就是现在你打了普通人和揍了某个领导家的孩子,结果也会不同。”

“再怎么说,现在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判人死刑吧。”炮仗补了一句。

爷爷笑了笑,对炮仗的话不以为然,我知道他从那个年代一路过来,对很多事的看法已经是根深蒂固,想要改变,没那么容易,再说,所谓的公平,都是相对来说的,爷爷这话,换个角度看,也是没问题的。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虽然我猜测爷爷说的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他,但依旧担心那孩子的命运,便如儿时那般,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后来呢?”

第八十六章大盗

爷爷继续开始讲述。

当狱警将一只烧鸡用油纸抱着丢给他的时候,他都傻眼了,整个人被吓得的呆在了那里,他以前就听说过,这叫断头饭,只有判了死刑,而且快行刑的时候,才会给烧鸡吃。

这烧鸡平日里他是想吃都吃不到的,现在吃着却感觉味同嚼蜡,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就在他木然地咬着鸡肉发呆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挺好的东西,别浪费了,你不吃,就孝敬老头吧。”

他转过头,朝身后看了过去,身后的老头,他并不陌生,自从他被丢进牢房,这老头就在,而且这老头身上手铐脚镣挂了一大串,每动弹一下,铁镣都哗啦啦地作响。

他之前还奇怪,虽然以前没有来过牢房,却听人说起过,说这号子里,地方小人多,有的时候,晚上睡觉都躺不开,为什么自己来了之后,和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这牢房里,只关了他和这老头两个人。

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关死囚的。

他被关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老头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他一开始还尝试着想和老头聊聊天,倒也不是想从老头这里得到些什么信息,主要是太闷了。

但是,这老头从来都不理他,一直绷着脸,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还以为老头是个哑巴,没想到,这次老头竟然主动开了口。

不过,他并没有把手里的烧鸡给老头,只是淡淡地说道:“谁说我不吃?怎么就浪费了?”

“食不知其味,现在就是给你再好的东西,你也没心思吃,岂不是浪费?”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听着老头这样说话,他顿时恼了。

原本以为老头会生气,却没想,老头竟然不再绷着脸,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轻声问了句:“小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你知道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老子都要死了,还怕个求!”人在绝望的时候,要么是发呆,要么是气急败坏,他现在就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觉着自从父母死了之后,自己总是受气,现在他妈的都要死了还怕个谁,即便这老头翻脸,和他打上一架又能如何,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出乎意料的是,老头听到他这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

他没有再理老头,看了一眼还在笑的老头,转过头,双手抱起烧鸡,使劲地啃着,心里想着,即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然就亏大发了,听说饿着肚子死,见了阎王爷都不给投胎的机会。

就在他埋头大吃的时候,老头突然又说道:“小子,如果我说,这只烧鸡,能换你一条命,你愿意换吗?”

他猛地抬起头,朝着老头望了过来。

老头得意地瞅着他,面色平静之中,带着些许微笑,又有几分轻视,好似在说,来求我呀!

男孩的心里,其实是不相信他的,毕竟,男孩的经历让他的情商是同龄人无法比拟的,他看人,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都是艰难困苦之中磨砺出来的,因而,也使得他对自己的标准,从不怀疑。

其实,越是这样的人,主见越坚定,性格也越坚韧,说难听点,也就是十分的倔,臭脾气来了,天王老子都不给面子。

他认为,这老头和他关在一起这么久,如果能走掉,老头早走,怎么可能留到现在,因此,看到老头这副表情,倔脾气就上来了:“换个屁,小爷我什么时候怕过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再过几年,又是一条好汉。”

他原本以为老头听到他这话,必然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这老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不是因为偷东西进来的吗?应该是个小贼,怎么说法匪里匪气的,难道是土匪改行不成?按理说,土匪不收你这半大小子吧?”

“你他妈才是土匪,老子是大盗。”他的父母本是被土匪所杀,对土匪是恨之入骨,最怕人说他是土匪,顿时瞪起了眼睛,连自己马上快要被枪决的事,都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