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宋未亦已经换好衣服走下楼来,她穿着淡色的牛仔裤和粉色高领的毛衣,外面套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清秀极了,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三十七岁的中年女仆,而像是一位更年轻的娴静腆雅的女作家。
“那么,我告辞了。”李宋未亦站在玄关处再次向东家至意之后,这才撑起随身携带的雨伞离开房子。她一向是走路下山的,虽然走路下山要一个多小时,但是她不会开车,而且也不愿意破费租山下农民的车。所以就权当是一种锻炼吧。
天空中的雨并不算大,但细小绵密,冷风迎面吹来,使得雨丝时不时地打在脸上。李宋未亦把伞压得很低,在空空的山道上疾步行走。
一辆红色的汽车从远处向她驶来,李宋未亦背靠岩壁把汽车让了过去,让道时雨伞自然的遮住了她的脸。正要继续下山,她突然听到了远处另一辆汽车开来的马达声,于是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等待着——
这是一辆银色的奥迪a9,霸气的外形彰显着主人的个性,确实,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也有着狂放不羁,令人着迷的外表。他就是私立舞台剧团须罗凡尘的创使人兼首任团长罗意凡,他同时也是目前国内极少数凭借着舞台剧和古典舞结合的表演而闻名亚洲的艺人。
此时罗意凡眉头微微皱起,目不转晴的开着车。轻皱眉头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他只要表情严肃起来,眉头也就会不自觉的跟着皱起。
“不要皱眉头,会有皱纹的,三十四岁男人的外表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一个演员。你想没满四十就去拉皮吗?”坐在身边的女人名叫陆绘美,妖娆美丽,但话语间却总是带着一股强势。她是罗意凡现任的经理人,也是须罗凡尘剧团重要的合伙人和编剧之一。
“我习惯了。”罗意凡草草回答,他一向言语不多,开车的时候更是如此。但他似乎听进了女人的话,刻意放松了脸部表情。
见罗意凡听取了自己的意见,陆绘美显得很满意,她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目光依然停留在身边人的脸上。眼睛里的爱意昭彰,表露出她率真,从不掩饰的个性。
“绘美,你等一下怎么下山?”罗意凡问,他这次上山不仅是应老朋友的邀请,更重要的是要解决一件多年的心事,陆绘美在身边会很麻烦的。等事情解决了以后,他自然会告诉她,但现在不行。绘美强势的性格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我嘛…下不了山就留下呗,反正泳心也不会在意多一个人,而且……”陆绘美意味深刻地看了一眼跟地心引力有得一拼的男人,继续说:“你刻意要一个人上山,是不是山上有什么人在等着你?你那么受欢迎,我这个女朋友当然不能大意。泳心也有问题,他明知道我们是一对,怎么不邀请我?对了,你们两个不会有问题吧,泳心可是公认的……”
“闭嘴!”罗意凡沉声打断绘美的话,他没来由得一陈烦乱:这个女人总是自居为他的女朋友,说话又这么直接了当,害得媒体也大肆宣传他们正在交往。漂亮又怎么了,不是自己的菜说什么也不行。
多少次罗意凡想要澄清,但碍于她的父亲是须罗凡尘的大股东,为了须罗凡尘的前程,罗意凡多少次都把话咽了下去。想到绘美的父亲,他在心中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了不少:“不好意思,你别瞎猜。”
“反正现在这个流行嘛,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不满地撅起鲜艳的红唇,刻意在心仪的男人面前卖萌,自以为是的以为眼前的男人因凶她而内疚了。陆绘美总是那么盲目自信、那么简单。就像一块纯色的布料一样:喜欢的人趋之若鹜;不爱的人视而不见。
感受到身边人娇甜的气息,罗意凡现在心里只有无奈。
车子又向前行驶了大概2分钟左右,陆绘美不经意地向窗外看了一眼——
“哎呀一”她惊叫一声,路边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雨伞低低地盖过脸部,在雨幕中简直就像是一个鬼影一般。
“怎么了?”
“那…那个,路边有个人,跟个鬼似的。”陆绘美惊魂未定,一只手指着那人,一只手轻轻拍着胸部。
“?”趁着转弯放慢车速的当口,罗意凡眼梢稍斜,将一闪即逝的人收入了眼底。
“她不会是在山上游荡的野鬼吧,我跟你说,以前就有这么一个传说,有一个鬼域的世界,当中有座山,据说山上住着一只金鸡,每当金鸡长鸣的吋候,夜晚在外游荡的鬼魂就会回到山上……虽然现在才下午2点多,但天那么阴暗,说不定……”滔滔不绝地说着,陆绘美不经意转头看向罗意凡——
“?!……意…意凡?”
一瞬间感到浑身战栗,所有的话语全部卡在了喉底,陆绘美几乎讲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的罗意凡整个人都变了,像极了一头瞬间爆发要至对方于死地的雄狮,浑身肃杀,不可一世。那双迷倒众生的“阿修罗之瞳”此刻毫无保留地散发出如同“鬼神降临”般的暗红瞳影。
无论是谁,都无法在这样的气场下不感到害怕。何况陆绘美这一介女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想问,很想了解这个男人的内心,但问了就会暴露自己的颤抖、懦弱,所以她假装没有看见,强迫自己转过头去——‘与现在的他相比,窗外的“鬼影”又何足为惧呢’——这是陆绘美瞬间最真实的想法。
看着窗外,陆绘美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悲哀。自从爱上这个男人之后,自己就不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所以她拼命地追赶,从各方面入侵他的生活,甚至动用父亲的力量,只为有一天他眼里只有自己。可是现在,她反倒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他了。陆绘美不笨,她看得出来罗意凡不爱她,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鲜花、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誓言,这些东西在别的男人身上她要多少就有多少,唯独这个男人冷酷得几近残忍。不过,不爱又怎么样,他注定是属于自己的,只要控制住剧团,他就別想跑掉……
想到这里,陆绘美小巧的嘴角又开始向上扬起。
第三章罗雀屋的小型派对
终于能看见罗雀屋了,边本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老婆,我们到了。把车停哪里?”
“我看看啊…哎,这里怎么到处长着花呀!”确实如元木槿说的那样,罗雀屋前的空地上除了一条小道之外,到处都长着红红绿绿的花草,几乎没有停车的地方。
看了半天,元木槿也没有决定停哪里。
“不行就停这里。”边本颐大大咧咧的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
他一打方向盘,‘吱’的一声,汽车稳稳地压倒了一大片月季花。
元木槿都来不及出声阻止。正想埋怨他几句,但转念一想,也对,不停这里难道要停山路上吗?顶多梁泳心白种一小片月季嘛。
“不过泳心以前不是从来不过来住的吗?怎么种的这许多花?”
“不知道,你等一下问他本人呗。”边本颐没好气的说,旅途中的劳累让他满腹怨言。
他们仔细的锁好车门和所有的车窗(谁知道山林里会有什么钻进他们的车子呢,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才撑起伞走上屋前小道。
一绕过花丛,他们就愣住了,一个如一汪清泉般俊秀清逸的男人正微笑着向他个们迎过来一一
“泳心?!”元木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师,边大叔,你们辛苦了。”
梁泳心走到近前,亲昵地挽起元木槿的胳膊,笑得更好看了。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被叫做边大叔的男人迫不及待地问。
梁泳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得更甚了。
他附下身在女老师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又如法炮制在边大叔的耳边叨叨了一会儿,两人的脸上立刻都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即然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元木槿埋怨他,不过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边本颐也帮腔:“对,这是你的错啊,害你老师担心,回去你可要认罚,知道吗!”
“是,是,大叔,我保证,回去一定好好工作,天天向上,您就放心吧。”
这句话把两个人都逗乐了,元木槿看着这个她待如亲子的任性的小子,透出满眼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