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心里面有鬼,总会露出马脚。萧某毕竟当了几年玄甲卫,这方面还是有点经验的。”
“那你现在把什么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心里也有鬼?”
“你说你是忠于本盟的,这一点我丝毫没有怀疑过。”萧君默正色道。
“即使我违抗了盟主和左使的命令?”
“你之所以抗命,初衷也是为了保护组织。我相信,一旦你意识到你的想法再也保护不了组织,你就会改变立场。我说得对吗?”
萧君默目光犀利地直视着他,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
无言之中,郗岩深切感受到了来自萧君默的信任和理解。对于郗岩这种孤傲执拗的人来说,这样的信任和理解显然比任何劝说都更有说服力,也更能让他回心转意。
谢吉猝然惊醒的时候,看见床榻边站着一高一瘦两条黑影。
睡在身边的小妾也同时惊醒了,刚要发出尖叫,就被那个瘦瘦的黑影一巴掌打晕了过去。谢吉苦笑。他很清楚,这两人能够解决掉外面十几个守卫,悄无声息地摸到他的床边,就证明他们的本事不小,所以他现在怎么做都是徒劳,唯一能保命的方法便是乖乖合作。
“两位朋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谢吉微笑道。毕竟是天刑盟回波分舵的舵主,临危不乱的定力多少还是有的。
一旁的灯烛被点燃了,谢吉终于看清,面前的人一个是下午在酒楼见过的自称无涯的年轻人,另一个居然是城南郗记棺材铺的老板郗岩。三年前他给父亲办丧事,所用的那具名贵棺木正是从郗岩处订购的。谢吉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又为何深夜到此,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两个家伙来者不善!
“回波先生,还认得我吧?”萧君默找了个圆凳坐下,跷起二郎腿。郗岩则面目阴沉地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那张原本便奇丑无比的脸,此刻看来越发令人不寒而栗。
“自然认得。”谢吉满脸堆笑,“无涯先生光临寒舍,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看我连个衣服都没穿,实在太失礼了!”
“回波先生不必客气。”萧君默也笑了笑,“反正我们也不是来做客的。”
“那二位这是……”
“想必回波先生已经把信鸽放出去了吧?趁冥藏先生还没到,咱们有些事得先聊聊。”
谢吉眼中掠过一丝惊惶,虽然稍纵即逝,却已被萧君默尽收眼底。
“无涯先生此言何意?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萧君默冷然一笑,转头对郗岩道:“郗老板,我的话他听不懂,要不你来跟他说?”郗岩“唰”的一声抽出佩刀,那寒光闪闪的刀刃上竟然还沾着鲜血,显然是外面那些守卫的。谢吉一看便蔫了,苦笑了一下:“也罢,二位想聊什么?”
“想聊聊你目前的处境。”萧君默道,“首先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已经被玄甲卫盯上了,以我的估计,恐怕冥藏还没到江陵,你就进了玄甲卫的牢房了。当然,你可以不信,不过你最好跟郗老板先预订一口棺材,以免到时候忙乱;如果你信,那咱们就接着往下聊。你看怎么样?”
谢吉闻言,顿时一脸惊恐。玄甲卫的威名他早有耳闻,一旦落到他们手里,那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萧君默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吓唬他。谢吉转了半天眼珠子,最后才颓然说了两个字:“我信。”
“很好,那接下来,咱们就可以聊聊你的选择了。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把角觞交给我们,然后你带上金银细软赶紧跑路,有多远跑多远;二、坚持不交,然后跟郗老板订一口上好的棺材,等着玄甲卫来抓你,你就能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了。”萧君默说完,笑了笑,“好了,路摆在面前,该怎么选,你看着办,我绝不强迫。”
“这哪是两条路?”谢吉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分明只有一条。”
“听你这么说,是想选第一条喽?”
谢吉苦笑不语。
“你可得想好了。”萧君默煞有介事道,“你不是把角觞埋在你爹坟里头了吗?这几天都不是黄道吉日,你随便刨祖坟,那可是犯大忌的呀!”
“我……我那不是随口一说吗?”谢吉窘迫,“谁会那么傻,真把那玩意埋进祖坟?”
萧君默和郗岩相视一笑。
他当然知道角觞不可能真的埋在墓地里,可他故意不拆穿,就是想让谢吉自己说出来。
鸡刚叫了头遍,天还没亮,萧君默就回到了云水客栈。
当然,他没走寻常路——为了避开遍布四周的玄甲卫的监控视线,萧君默是猫腰从屋顶上摸回来的,跟他昨夜离开的时候一样。
辩才在房间里打坐,听到敲门声,还以为萧君默起了个大早。开门一看,却见他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但脸上却挂着一个喜悦的笑容。
“你昨晚没睡?”辩才把他让进房间,赶紧倒了杯水给他。
萧君默嘿嘿一笑,咕噜咕噜把水喝光,抹了抹嘴角:“睡不着,就去外面走了一圈。”
“走了一圈?”辩才狐疑地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去见了几个人,顺便带回了几样东西。”萧君默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他说的“几样东西”,在案上一字排开。
辩才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觞?!
三枚巴掌大小的青铜牌子放在案上,一块圆形,一块方形,一块六角形,上面有一个相同的阳刻文字:觞。三个“觞”字都是行书,字形很相近,不过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差别。
辩才万万没想到,短短一夜之间,萧君默竟然会像变戏法一样,把几乎不可能拿到的三觞完整无缺地摆在他的面前!
“这……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在做梦吧?”辩才睁大了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你是怎么办到的?”
萧君默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只不过动了些脑筋罢了。”
接下来,萧君默便把自己如何发现疑点,又如何取回三觞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辩才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听说玄观的心脏居然长在右边,并利用这一点成功实施了“假死”计划时,更是惊喜莫名,连连称叹不可思议,同时对记忆力、洞察力和推理能力超强的萧君默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时此刻,辩才蓦然想起了前天夜里华灵儿说的那句话:“咱们可以推举一位有勇有谋、有胆有识之人继任盟主,让他带领那些仍然忠于本盟的分舵,一起联手对抗冥藏!”
是啊,与其消极退让,任由冥藏为所欲为,还不如把组织凝聚起来,交给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去挫败冥藏的野心和图谋。辩才相信,只要萧君默愿意,他一定能够办到,但现在的问题却是:怎么才能让他答应?
“萧郎,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辩才忽然正色道。
“法师请说。”
“现在三觞已然取回,只要咱们赶到越州,便能取出《兰亭序》真迹和盟印。”辩才看着萧君默的眼睛,“也就是说,这是决定天刑盟命运的时刻。咱们可以按原计划,把这两样东西销毁,让组织从此消泯于江湖;也可以借此机会唤醒组织,让它重新守护天下!依萧郎之见,该怎么做更好呢?”
萧君默没料到辩才会抛出如此重大而严峻的问题,一时怔住了,半晌才道:“法师之前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取回三觞的目的就是要解散组织,以免让冥藏利用,况且这也是盟主的遗命,为何现在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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