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里,鲜红的血海之中,又一个小女孩诞生。她的后脑连接着一根莹白色的神经带,另一端,被一只黑色的大手紧紧拽住,昭示着她自出生起就受到控制。
“可怜的女神被罪恶的人类洗脑,她失去了过去八世的记忆,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被背叛过。她忠心地为人类服务,听从他们的指挥,没有自由,也没有自我。”
穿着蕾丝白裙的少女赤足站在牢笼中,目光悲悯地俯瞰人间。
“她叫什么名字?”楚環嗓音微微提高,“这个被复制出来的向导,她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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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是她的名字。”言临清一把将凌乱的头发拨向脑后。
“她是第九代女娲。作为生物电脑,周蕴博士的基因编码就是女娲程序的密码。所以其实每一代女娲都是周蕴博士的克隆人。所以也只有拥有这个基因的向导才能运行女娲程序。”
“但是九儿和她的前任们不同。每一任女娲在寿命快要到期时,都会自己亲手培育一个复刻体胚胎,储存起来,作为自己的继承人。而第八代女娲惨死,并没有来得及孕育胚胎。革命党人想方设法弄到了周蕴博士的原始基因,培育出了九儿。”
“他们牢牢控制着她,对她洗脑,甚至对她灌输她不是人类,而只是个ai机械人的思想。就为了让她顺从他们的指挥,成为一个最得心应手的战斗武器!”
司徒子彦说:“九儿,就是那名光明向导。”
“是。”言临清微笑,“虽然不是每一个光明向导都是女娲。但是每一任女娲的运行者,都是一名光明向导。”
司徒子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就我所知,你们言家白帝统治期间,也并没有效忠于他。既然你们这么为女娲打抱不平,为什么不和白帝合作?”
言临清傲慢笑道:“我们只认女娲为神。白帝不过是她的一个有瑕疵的复刻品罢了。我们认同白帝的立场,但是绝对不会对他这个伪神卑躬屈膝!”
“所以,你们就看着被洗脑了的女娲和白帝自相残杀?”
言临清翻了个白眼,“这是王者之间的战争,根本没有吾等凡人插足之地。再说,我们言家一直在尝试营救女娲的,只是未能成功罢了。”
“人类将她培育出来,作为一把对抗白帝的武器。而当白帝败走后,人类果真又再次上演了一出兔死狗亨的戏码。”
“哨兵呢?”司徒子彦忽然问,“女娲通过代代复刻而传承下来,那初代哨兵呢?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初代哨兵,应该也是第一任黑暗哨兵。”
言临清盯着司徒子彦,狡黠一笑。
“怎么?”司徒子彦挑眉。
“确实有那么一个哨兵。”言临清说,“当时一共出现了三名黑暗哨兵,他就是其中之一。革命党严格监控着九儿,令她的心智有别于常人。但是也许是宿命,他们俩依旧相爱了。战争结束后,按照计划,九儿将被‘沉睡’,一确保人类不会再受到ai们的威胁。可没人能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处死。于是,他带着她逃了。”
司徒子彦眼神一闪,目光情不自禁地又落在了楚环的照片上。
“只可惜好景不长。”言临清跷起了腿,笑叹了一声,“迫于各方压力,这个哨兵又将九儿交还了回来。九儿被处死,他反而因为有人罩着,侥幸逃脱了惩罚。说起来,你猜得出他是谁吗?”
司徒子彦思索着:“记载中,当时的光明向导身边有三个黑暗哨兵,皆是人中龙凤。周太-祖的弟弟明麓,薛家的薛仪方,还有楚太-祖的兄长楚琅。他们的生平都有清楚记载,都不像是那个爱情故事里的男主角。”
“因为他是第四个黑暗哨兵。”言临清深深一笑,“真正的黑暗哨兵,潜伏在暗处,搜罗情报,执行暗杀,同时也负责监守女娲。这才给了他和被隔绝于世的九儿频繁见面、日久生情的机会。而他也姓楚,是楚太-祖最小的弟弟,楚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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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战士就这样背叛了女神。”红发女郎说到这里,反而有些意兴阑珊,“瞧,亲爱的,男人就是这样靠不住。不论他在背后对你如何海誓山盟,但是总有别的什么责任、义务、好处,让他把你丢出去喂猛兽。”
而画卷里,却用极其醒目的一块来描绘女娲亲手杀白帝的一幕。没有血滔和火海,背景是一片安详的星空。白裙赤足的少女跪坐着,怀里抱着一个蓝袍的男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胸口贯穿着一柄利剑。
是的,白帝也是人类,依照现今的科技,他的寿命最多最多,也不过两百来年。其实就算女娲不杀他,他或许也不会再活太久。
“圣主死了?”楚環问。
“圣主是受到女神赐福的人,他也是永生不死的。”女郎悠长道,“他的追随者回到了母星地球。在那里,他们重新学习,壮大族群,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重新复活了圣主。然后他们重新开始了星际漂流,经过数十年的时间,回到了这片星域,降临在了圣马丁的土地上。”
画卷的最后,重新恢复了年轻容貌的白袍男子位于光芒万丈的高处,下方匍匐着发色各异的信徒。四周草木冒出嫩叶,泉水流淌,鸟语花香。
“他改变了波提亚。”女郎注视着那个以神的形象展现在画卷里的男子,“他彻底挽救了我们已濒临崩溃的环境,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他的力量与智慧,只属于神的领域。虽然他无数次向我描绘女神的美好,可是谁又能比得过他呢……”
楚環却已经从画卷里抽离了出来。
此刻时钟已过了九点,楚渊发来了短讯,他还在和两位主教谈事。而斯坦伯格似乎已喝醉,让场面有点尴尬。一号白塔里,向导们应该已经结束了今天晚饭后的休闲,回到宿舍,轮流沐浴,准备睡觉了。
监督老师们会在九点十五分最后巡视一次大楼,然后回到自己的职工宿舍里。大楼各处关卡落锁,熄灯。
“你们有神吗?”红发女郎忽然扭头问楚環。
楚環想了想,说:“我们分为好几个诸侯国,有各自的信仰。可我一直以为波提亚是基督教国家,你们本来是信仰上帝的。”
“我们并没有背弃主。”女郎说,“但是挽救了女皇的山河的,是圣主。为贵族们增添了收入和机械情人的,也是圣主。我知道你们大周有一句老话,有奶就是娘。人类的信仰本就是很虚伪脆弱的。而且,是的,圣主已在逐渐取代主在世人心中的地位——仅用了短短二十来年……”
“而这困扰到了您,是吗,陛下?”
女郎猛地转头盯住了楚環。
楚環低下头,提着裙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波提亚宫廷屈膝礼。
“原谅我刚才的失礼,陛下。我是不想打搅了您的兴致。”
伊莎贝拉女皇勾起了唇角,就像看到了流星烟花,微微眯眼注视着这个明丽的白裙少女。
“你是怎么发现的?”
“您的耳环是个模仿器。”楚環平和地说,“它发散出模仿哨兵的磁场,同时屏蔽您自身的向导磁场。同时您的围巾上沾有哨兵的血,散发出哨兵信息素。只是模仿器散发的哨兵磁场是标准2s阶的,但是哨兵信息素是2s-1阶的。”
“你是第一个认出来的。”伊莎贝拉女皇笑着,抬手在脸上轻轻一抹,将一张肉眼几乎难辨的网状面具收在掌心。此刻展露在楚環面前的,是她较为熟悉的,世人皆知的波提亚女皇的面容。
伊莎贝拉女皇本人看着,比相片上要生动许多。她的五官非常典雅而美艳,红发碧眸放在一位女皇脸上,显得有些不够庄重,但是她神情冷硬中透着叛逆的锋芒,减弱了那份女性的风情,增添了皇者的威严。
她是一名刚刚到2s的向导,但是楚環能感觉得出,她的精神深度很浅薄。这说明她是通过外力强行提升了等阶。楚環估计她本来的等阶应该只在a++到s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