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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浓重的天空中,三架联邦军战机以三角编队向西飞行。在它们的敞开式座舱里,飞行员们暴露在外的脸部皮肤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冰霜,但他们那蓝色的眼眸里看不到半点对寒冷的畏惧。
在这个积云颇多的高度,三架飞机必须保持恰当的距离,既避免在云雾中走散,又防止发生碰撞。如果缺乏足够的训练,是很难把握好这个度的。
飞行中,领机飞行员和他的搭档不断朝地面张望。机翼下方是阿尔斯特的山川河流,是他们的祖国和家园,然而寒冬时节,地面白茫茫一片,利用自然地理特征辨别方位非常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城镇成了较为可靠的参照物——每一座城镇的城区轮廓和街道分布都有各自的特点,尤其是在山区,城镇的朝向、建筑集中度乃至于集会广场的位置各不相同,但是,想要辨认出城镇特征,飞机就必须低飞。
离目标区域越来越近,领机飞行员向他的同伴们做出手势:降低高度,下去看看!
三架白色战鹰旋即扑向低空。很快,飞行员们在地面找到了一座冒着炊烟的城镇,可是没等他们飞临城镇上空,地面上突然出现了跳动的焰光。紧接着,呼啸而来的炮弹当空炸开,白昼的烟火并不绚丽夺目,爆炸产生的硝烟仿佛墨汁甩在了灰色的幕布上,分布没有规律,而且旧的没消、新的又来,爆炸激起的气流则让飞机像是汽车疾驰在山间的崎岖道路上。
没有雷达的年代,防空炮依靠人工观察、人工判断,小口径防空炮射程近、威力小,大口径防空炮射速慢、精度差,一般来说,几百发炮弹都很难打下一架飞机。三架联邦军战机稍稍调整航向,便避开了敌军弹幕集中区域。很显然,他们无意将精力以及宝贵的炸弹耗在这里,在飞过城镇上空后,领机飞行员打出手势:爬升,跟着我继续往前飞!
三架战鹰各自拉起机头,带着对敌人的藐视,很是不屑地飞走了。
地面上,那座城镇内外的若干开阔地带,一门门高射炮依然昂首指向天穹,一群群诺曼军人仰着头,看着敌人的飞机消失在云层中。战斗警报暂时解除了,但这些人并没有解散,一部分继续留在炮位上,大多数围拢到炮位附近的火堆旁,依靠柴木燃烧散发的热量抵御户外严寒的侵袭。
占领洛林之初,诺曼人执行的是少量部队常驻、飞行舰艇机动巡航的策略,但是随着抵抗运动的进行,他们不得不增派部队,采用各种常规和非常规的手段镇压抵抗者,而洛林抵抗武装获得并使用飞机突袭诺曼驻军,俨然成为了这场“不对称战争”的重要转折点。自那之后,诺曼军队不得不在洛林山区派驻战斗舰艇,向各处据点和城镇增派地面部队、增加防空装备,这些作战力量被牵制在了这片贫瘠而险峻的土地上,而不是派往前线跟联邦军正规部队交战。更让诺曼人头疼的是,洛林的抵抗运动仿佛是一种可怕的、具有传染性的病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不但没有被消灭,还让不少原本情势安定的占领区也躁动起来,或大或小的游击队,让当地的诺曼军队疲于应付,后方吃紧又反过来增加了前线部队的负担——早前惬意的轮休变成了不讲时间、不讲地点的不正规作战,军官和士兵们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难以获得足够的放松。
洛林山区的西北端,洛林抵抗运动的元勋们正与诺曼占领军的精锐部队进行一场殊死搏杀。在茫茫雪林中,经验丰富的抵抗者竭尽所能地发挥他们的主场优势,让诺曼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但双方实力上的悬殊差距,以及诺曼军队在战术执行力方面的“先天优势”,使得胜负的天平不断向进攻一方倾斜。若不是无迹可寻的地雷、满地的残肢断臂还有受伤同伴的哀嚎让诺曼人在胜利唾手可得的关口暂时停止了进攻,抵抗者这一仗已然满盘皆输……
看着周围所剩不多的游击队战士,看着每一个张难掩绝望之色的脸庞,擅长鼓舞士气的魏斯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旁人看来,如果这支抵抗武装及早转移,避免跟诺曼军队硬碰硬,此时不会落个濒临团灭的境地,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诺曼军队为这一仗进行了周密的布局,除非游击队撇下老弱妇孺自行疏散,否则,无论这支抵抗队伍朝哪个方向转移,都将面临诺曼人的围追堵截,失去预设工事的庇护,战斗几无胜算。
就地坚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