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刻手臂内侧,紧挨着断口的肌肤上。而那断口又被染血的布条缠着,所以只有我一人能看见。”
“此外还有衣襟、面颊、掌心甚至头皮,层出不穷,源源不断。”
芫芜听得一阵错愕,“为了骂你,不惜毁坏伴侣或是朋友的躯体?”
“在他们心中,我所犯下的罪责大过一切。”摇情道:“我践踏了他们绝不容许触碰的底线。能够给我以谴责,他们不惜做任何事。”
闻言,芫芜嗤笑,“谴责旁人的代价就是让自己发疯?”
“最重要的一条缘由她还没有说,”半落则是冷笑一声,“因为有她在,所有人都有恃无恐。因为不论那些躯体被损坏成何种模样,最后都有她帮他们修复如初。”
半落话落之后,猛灌了一口手中的酒。
“……”芫芜实在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只能提起手中的酒坛抬手碰向陵游陵游手中的那坛,然后仰头喝了一口。后者也默默打开坛子,饮了一口。
而没有酒喝的摇情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视线在三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看向芫芜缓缓勾起了唇角。
“为何发笑?”芫芜问道。
“我曾经幻想着,”摇情笑着回答道:“若是有一日我们能遇到传闻中那些来自海外的人,他们能够理解我和半落的感情,能够包容我们彼此相伴,该是多好的一件事。”
“只是没有料到,幻想忽然就成了真。”
……
想想曾经,可真是有些难熬啊。即使他们二人的修为凌驾于举国子民之上,即使半落九死一生夺取了主君之位。他们还是得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认可,他们仍旧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挚友远离,下属背叛。可真是……寂寞呀。
“你们没从前可曾有过朋友?”芫芜问道。
“半落也曾有挚友。”摇情道:“但是当他将我们的事情告诉那人时候,她回答说,她宁愿相信河水倒流,也不相信有男女相恋这种事情存在。”
芫芜忽然想起了那日也用弯月刀的女子,她缓了缓,将手中酒坛举向摇情:“庆祝你们交到了我和陵游这样的朋友。这口酒,我先替你喝了。”
在摇情的笑声中,芫芜饮下一大口酒。随后又补充道:“对了,还有缘何,差点儿而把那个小家伙儿给忘了。”
“哈哈哈……”半落也于空中将酒坛举向陵游,“是啊,祝贺我和摇情能碰到你们这样的朋友。”
……
夜半过后,三人的酒坛都已变空。缘何找来的这种果酒口感温和甘甜,后劲儿却有些大。所以除了有伤在身的摇情,另外三人都已经微醺。
“摇情。”芫芜此时背倚着摇情的肩膀,将半个身子的重量放在其上。
“什么?”摇情应声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是个性子十分软和的人。”她不疾不徐地说道:“后来见你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那些残缺的身躯,又觉得果真人不可貌相。”
“再后来,也就是方才,偷听你和半落吵架,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看法。”
“阿芫。”摇情轻笑,“你铺垫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有一副软和性子,被千夫所指,没有想过退缩吗?”
“想过,也退过。”摇情坦然答道:“但是最后都没能成功。”
她扭头看了一眼半落,然后说道:“这人耐性极好,气性也大,我奈何不得。”
半落则紧接着出言:“为何要躲?为何要退?我自认不亏欠这世间任何人,爱我所爱,求我所求,又为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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