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侏儒把对子念出来时,李燕妮险些一头栽下树枝!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灵玉县主,在下对得如何?”
寂静……
震惊……
然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对得好,妙绝,妙绝!”
现场响起一片喝彩声!
侏儒左右瞧瞧,笑得乐不可支。抬起喜气洋洋的马脸向树枝上瞧着,举杯道:“蒙县主不弃,愿与在下结为知己!”
寡妇弯腰曲背,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长相丑陋的江湖客们也都扬眉吐气,幸灾乐祸道:“灵玉县主,你的话撂下还不到几口茶的功夫呐,不会出尔反尔吧?”
这一刻,李燕妮只觉被人甩了一坨大鼻涕在脸上,分分钟恨不得晕死过去。
如何还能强作镇定,下去喝酒?
她僵在树枝上,勉强喝斥道:“大胆,是何人暗中指教于你?这对子,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
侏儒也是个怪脾气,见她瞧不起,立刻把杯子往石头上一砸,“灵玉县主你欺人太甚!说的话跟放屁一样,到头来还不是以貌取人——你敢下来跟我香个嘴吗?”
李燕妮满脸一阵红一阵白。
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陆坤护花心切,冲上去跟侏儒打了起来,“人还没尿桶高的臭东西,你也配肖想灵玉县主!”
侏儒武功倒是不差,立刻跟陆坤缠斗起来,竟也丝毫不显弱势。
两人一高一低,各有长短。谁也没法在短时间制服对方。
那侏儒前后腾挪,上下飞闪,只把人晃得眼花。向树上怒吼道:“灵玉,老子今日亲不到你,誓不为人——”
说罢,竟瞅准一个空当,扑向那棵大树!
李燕妮只觉肝胆欲裂,拔腿就向夜色中逃去……
侏儒紧追不舍。
陆坤也撒开大长腿,一路狂奔。
连振海和杜子衡不甘人后,也施展轻功向夜色中掠去。
现场乱哄哄笑成一团,纷纷说:“灵玉县主要倒霉了。那侏儒是个死心眼,能跟她耗上一辈子……就是人躺进棺材里,也要扑上去亲一口!”
寡妇笑得脸都变形了,直嚷嚷道:“我王水娣这辈子没这么快活过!从来没有……”
她一得意就忘形,开始口无遮拦,仗着一点子酒意手舞足蹈地说:“凭啥?大家都是破鞋!凭啥她能当县主,我就只配被人砸石块儿,凭啥——”
她满嘴的“凭啥”,随风酸了十里路。
李元庆又想抽她,大声呵斥道:“凭你比她破……你破得都没人肯穿了!她还有人肯穿!老子还想穿一穿呢,穿得着吗?”
王水娣忽然尖声狂叫:“你特娘的才破,你都被熊搞啦——哈哈哈!”
之后一片乱相,自不必提。
一场大戏瞧下来,严锦笑得肚肠也疼了,到家还在揉肚子。
“你这调皮鬼,再笑哪还能睡?”
丈夫拿起铜缶,往盆里倒入热水,拧了毛巾给她擦手揩面。
“睡不着我去厨房蒸包子。”妻子异想天开地说。
“省省吧。天寒地冻的,给老子消停点。”
他解了她的袄子,把人往被窝里一塞。出去把水泼了,才睡上来。
或许是能控制温度的缘故,他身上永远像个暖炉子。
这种寒天,两人盖一条被子就够了。
严锦习惯性地贴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算是为晚上的闹剧画上了休止。又深深吸一口气,把脸在他手臂蹭了蹭——
丈夫平躺着,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触她丝缎般的脊背,“现在感觉如何?”
“唔,暖洋洋的,整个人像飘在温水里。”
“好好养着。多养养,你的花丝才会变得坚韧强大……要多养养。”
他好像说服自己似的,不停让她“多养养”……
两人一时静默下来。
气氛里忽然多了一点心照不宣的旖旎。
“……大哥,你现在还想要吗?”妻子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