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了,他就不该对那个不靠谱的作者抱希望,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刚好省略最重要的信息!
心中再次把某作者大骂数遍,穆戎倒也不愧是把吐血当技能用的猛人,关键时刻无比果决,飘到了角落毫不犹豫地就现了身,瞬间又是一口老血吐在墙上,只道:“我引开它注意,你要抓住时机!”
这大蛇平日惧怕莫归不敢出水也不知饿了多久,一闻到血腥味哪把持得住,立刻就无视了同自己缠斗的容翌,张开血盆大口直冲角落里的穆戎而去。
明知穆戎此人心机深沉必定有所打算,也知他有那神秘莫测的身法完全躲得开,可当那角落里面色苍白到仿佛已忘记动弹的少年一进入视线,容翌的心仍旧忍不住揪了起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去想,身子已是横剑挡在了大蛇之前。
容翌少年便拜入飞将府门下,修的也是最擅以寡敌众的百战天书,单打独斗的能力并不算特别出众,此时却是瞬间爆发出了所有潜能,几乎眨眼间就挡在了穆戎身前,就连一直关注着战局的鬼魂竟都未看清他的动作,更别提那大蛇,当即就张嘴撞在了长剑之上。
此蛇常年生活在怪石嶙峋的洞穴之中鳞片已被打磨得刀枪不入,即便是如此也未被伤到,反倒是那冲击力逼得容翌不得不后退了几步。然而,就在快要踩到穆戎时,他的脚却像粘在了地面上似的,生生扛住了这庞然大物的压迫。
蛇嘴内的腥臭扑面而来,滴着涎水的锋利蛇牙就悬在他的头顶,只要手上稍有松懈就是被大蛇生吞入腹的下场。可他的脸色不止毫无惧色眼眸反倒越发凶悍,左手运起庞大元气闪电般伸出,竟是生生抓住了那试图攻击自己的蛇信。不论何等修为的生物,舌头被扯住都是钻心的疼,他那仿佛要将蛇信生生扯断的力气更是彻底激起了大蛇的凶性,竟是仰起了头将他抛起,张嘴就要吞没这伤了自己的人。
容翌这等连鬼差费尽心思都索不去命的人物岂会被一只妖兽降服,身体浮空左手却是丝毫不放,反倒越发用力地将蛇信往后拉扯,凌空一套竟是生生用这蛇信将蛇嘴给捆住了。舌头被人拉出去还打了个圈只凭想象就觉一阵剧痛,那大蛇更是疯狂地滚动起来,然而打出血性来的容翌就连叫痛的时间都不给它,右手刚得空便借势将剑死死扎进了此蛇左眼。
眼球破裂的浓浆和血混在一起更是腥臭扑鼻,长剑卡在大蛇眼眶之中拔不出来,他眼中狠色一闪而过,也不再拔反倒将剑死死按了进去,竟是直接就此没入了大脑。蛇身痛苦地痉挛起来,连带着死死扣住其嘴的容翌也被数次扣到了墙上,此时他赤手空拳已无武器,却就是硬挺着不肯撒手,只死死拉着蛇信,对着穆戎就叫道:“匕首给我,快!”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穆戎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容翌一改先前疲态同大蛇死斗在了一起,好在他的反应也是极快,一听到这话便将怀中匕首抛给了容翌。
一把接住了飞来的匕首,容翌抓住蛇双眼不能闭合的弱点,毫不犹豫地对准另一只蛇眼就是一划,瞬间就夺去了它的视觉。即便大蛇修为比他高了一个境界,接连被针对脆弱部位连番打击也是身负重伤,不由怕了这凶狠之人,身子一缩就朝外滑去,本能地想要返回老巢,然而容翌哪肯就此放过它,匕首死死钉在其鼻孔,竟是挂在其身上誓要追杀到底。
月下鬼魂百年来也见过许多猛人,可像容翌这样只一眼就能找出对方弱点下手如此狠绝的还是第一次见,对一只妖兽尚且如此,再想起他近日来对穆戎的态度,也是忍不住长叹:“现在我相信你们以前真的交情很好了。”
容小boss凶猛穆戎是知道的,老王也嘱咐过对容翌只能顺毛摸千万不能激怒他,可一直以来容翌在他面前总是吃瘪,就算是有了误解的现在也不曾动手伤过他,好像认为骂他几句就已经足够凶残了,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就把容翌当成了纯良少年,却忘了此人可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怎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容翌在穆戎面前处处受制,只不过是因为即便秋佟百般挑拨,只要看着那双仿佛全心全意只向着自己的眼睛,他就没办法把这人当作敌人而已。
想到这里穆戎也忍不住感慨容小boss对他绝对是真爱啊,然而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眼看容翌挂在蛇身上出了石室,他当即就化身鬼魂,拉过唏嘘的月下鬼魂就跟了上去,“愣着干什么,追啊!”
水流乱石对鬼魂没有任何阻碍于人体而言却是致命之物,穿梭于暗流之间,穆戎瞥见一处利石上挂着的黑色碎布心中就是一惊,生怕容翌被那大蛇在水中甩开丢了性命,化作一股青烟就向前飘去。
好在这溶洞应是大蛇强行挖出来的藏身之所,再往前一些的钟乳石已被蛇身磨平,他顺着血味一路追寻很快就出了水,然后,就见那蛇张嘴将黑衣少年一口吞下。
看到这场景他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却见已入蛇口的容翌竟是伸腿抵在了其獠牙之上,匕首一划便将其蛇信直接斩断,随即腰身一弯便从其嘴中向后一跃,只这退后之际仍不忘将全身元气附于匕首之上,对着其嘴便狠狠投掷过去。任它外皮如何坚硬,身体内壁都是最脆弱的部分,这最后一击竟是直接从蛇身穿过深深没入了背后的重重石壁。
连番重创之下,这蛇滚动了片刻终是彻底失去了力气,确定它已没了气息容翌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头望了望呆立在一旁的穆戎,忽地发现对方竟然一脸惊慌地望着自己。
这才想起他此时浑身浴血,原本俊朗的面容在血色中更显妖异,尤其是瞳中方才生起的杀气至今未散,看着便觉骇人,也难怪穆戎会怕。容翌平日里既不骄纵也不大同人置气,军中人原是不大服他的,直到他亲自上了一回战场,所有见过他杀敌模样之军士莫敢不从。就连那洪邵将军遥遥一望少年纵马退敌的模样,亦曾叹曰:
寒箭如飞开血路,白马征袍破重围。
万马千军任谁去,唯有容氏少年郎。
那时洪邵将军是真心欣赏容翌,数次飞鸽传书欲要收他为徒,最终那些鸽子却全都成了北辰大军案上的烤乳鸽,倒是让他好生遗憾了一阵。只是这昔日丝毫不给神圣强者好脸色的少年,如今瞧着惊慌的穆戎心中却是比击退了千军万马还兴奋,因为他终于把穆戎给吓住了!
他就说穆戎不可能不怕他,这人先前果然只是不知他凶起来是什么样,如今见了他战斗的模样方知从前有多冒失,自然是后怕不已的。心中得出结论,他只觉胸中郁结之气全散,有心趁势教训一番此人,对上那几乎快哭出来了的秋瞳却又下不去手,只故意冷着脸问:“知道怕了?还敢不敢骗我?”
穆戎当然怕了,只不过是一时没留神这人竟然就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肩上那块儿是被蛇牙给咬伤的吧,背上那一缕缕的是石头给刮的吧,左手垂在身侧是撑住蛇口的时候给扭着了吧……还有大腿上的那处伤口,血都快变成小型喷泉了!
万没想到容小boss拼命的时候这么浪,他能不怕吗?一看见这满身的伤他就觉着此人随时可能一命呜呼都快被吓哭了好吗?
“不敢,真的不敢,算我求你,别吓我了,先止血好吗?”
被那这人浑身浴血的模样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穆戎当即就化了人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怕自己一个不顺从激得这人伤口裂了,捧着哄着总算让还在得意战绩的容小boss安静地任由他包扎了。
却不知此时容翌瞅着他低头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心中暗道,古人说杀鸡儆猴诚不欺我,他既然下不去手去虐待穆戎,日后就时常在他面前杀敌,让此人兔死狐悲时时心惊胆战再不敢肆意妄为。
他虽无心回应穆戎,见到他被吓到乖巧讨好自己的样子,心中却是莫名的安心,所有的伤口忽然就失去了痛觉,只觉生龙活虎可以再战几百回合。容小boss困惑了片刻不得其解,便只道,大概这就是驯服敌人的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容翌:我超凶的,我都快把穆戎吓哭了。
穆戎:冷漠.jpg
大蛇:嘤嘤嘤
第三十一章
穆戎估量得不错,这处洞穴果然就是封印天魔之地,二人将大蛇尸体移开便发现了刻在地上的天魔诀。人的经脉只能运行一种元气,容翌的百战天书已修到归元境,若要换功法便需废掉元气重头再来,此等大事必须慎重考虑。心知他需要时间权衡利弊穆戎也不打扰,只寻了处僻静地坐着,暗自琢磨着今后路线。
飞将府掌门是北辰国师弟子,对容府一事当是知情的,在书中却只在容府灭门那日将容翌召回门派,对此事半字不提反而引导容翌将锅扣在了穆府头上。因此穆戎对容翌师门着实没好感,自是希望他趁早独立出来。
说来也是命,虽然穆戎和夜明君走的路线完全不同,最终容府灭门一事却都被栽赃到了他们头上,再一想到书中写容翌重伤之际获得天魔功,他虽已很是小心,容小boss还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看来有些关键剧情不论怎么发展结果都是不会改的。所以,他做事之前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万一按计划行事也改不掉剧情,至少要备好补救措施,断不能让后续剧情发展成最糟糕的路线。
容翌也是个果决人,穆戎心中还在算着未来路线,他便已做了决定,来到了此人面前,眼眸有些深沉,“我决定修炼此功。”
既要重修便需散功,散功之时容翌是一生最虚弱的时刻,就算是孩童都能轻易杀死他,若是将穆戎这个敌友不明之人留在身边无异于找死。
他的顾虑穆戎自然是知道,且早就做好了措施,解了挂在腰上的绳子就递给了他,“你用绳子把我捆起来就能放心修炼了。放心,我一天至多只能化魂三次,逃不掉的。”
穆戎在容翌到达后就将绳索收了起来,当时还不知道此人是何意,原是做这用途,这人倒是想得周到,事事都替他算好了。只是,握着那绳子容翌就是不想动作,他当然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知道散功之事非同小可,可这类山洞谁也不知何时又会跑出一只妖兽,若是他将穆戎绑了,再来一只大蛇只怕这人跑都跑不掉。
这个人为了让他安心竟是连自己安危都不顾,不过是单方面的断袖之谊,真的可以情深至此吗?
穆戎自是不知他心中唏嘘,只见他居然站着不动,看自己的神色还有些怜悯,倒是摸不清这是个什么展开了。当然,他一个人质上赶着要绑匪捆自己听起来确实挺可怜的,不过此时为了让容小boss踏上崛起之路穆戎已经豁出去了,只当他还有疑心,索性就道:“如果你不放心就打我一掌,别打死就行。”
听了这话容翌又是眉头一皱,这人方才已吐了两回血,想是在山洞中受凉病发了,莫说一掌,只怕稍微被他碰碰就会倒地不起。理智告诉他绝不能让穆戎靠近散功时的自己,可心中又隐隐有声音说,如果他要害你这就是原形毕露的最好时机,如果他此时都不下手,便是当真不想害你。若是此次穆戎出手也好,至少他就可以从这些时日的内心折磨中解脱,真正下手去将这个人视为敌人。
穆戎的眼神实在太真实,他最终还是决定用命去赌一赌自己的眼光,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穆戎,我最后信你一次。”
穆戎是真的没想到容翌会放心在他的面前散功重修,他还以为这个人一生都不会再信他了。容翌并非对人毫无防备之人,否则早就该死在了战场之上,他只是想给这个曾经的友人一次机会,哪怕这样做的结果极可能让自己丧命。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点,穆戎心中更是动容,他想容翌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那天煞孤星的命格,只怕真的很难在这个世道活下来,也正因为他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少年,这注定要孤独一生的命格才会显得格外困苦。穆戎并非一个良善之人,可他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愿意为容翌涉险只不过是因为,这人值得此报。
是啊,是非功过都不重要,人生求的不就是一个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