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儿,奴婢只是担忧您。”平梅知道,自己也是多忧虑了,有摄政王护着,还怕二姐儿出什么事儿吗?
苏阮轻笑,眉目舒展,身子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唇瓣微红,就像是被抹了一层胭脂蜜似得。“平梅,你担忧我,我知晓,此事我自有分寸。”
“嗯。”平梅点头,手里掬着苏阮的一捧垂发。那发又细又直,绸缎似得几乎抓不住。
内室陷入沉静,外头月色渐亮,苏阮转头透过身旁半开的绮窗看了一眼窗外。
窗绡细薄,遮了皎月,只模模糊糊的瞧见个影子。苏阮想起陆朝宗,想起那桂花树,又觉羞恼。
她这几日怕是都不想见着那厮,哪里有他那样的,咬着就不松口,就像是饿了十余年的人刚刚才尝着肉味一样。
不过细想下,那厮茹素数载,确是刚刚开了荤。
扭头将脸贴到软枕上,苏阮看着面前的平梅,“平梅,你今年几岁了?”
“奴婢十九了。”
“十九了啊。”苏阮低低的沉吟一声,然后道:“冬至日,我就要出嫁了,你是随我一道去摄政王府呢,还是想在苏府内寻个安生人嫁了?抑或是想出府,我都是准的。”
平梅抬眸,面色微急道:“奴婢只愿一生追随服侍二姐儿,并无他求。”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而已,你别急。”伸手握住平梅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苏阮带着她坐到美人榻上。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没有,驱蚊的艾草挂在窗棂上,角落处也点着熏香炉。
苏阮垂眸,看着平梅略微粗糙的手,摇头轻笑道:“我都说了,那些粗活让小丫鬟做就好了,你看你,把手养的这么糙。”
“小丫鬟我不放心。”平梅缩了缩手,有些羞赧。
苏阮轻笑,微微侧身将头靠在平梅的肩膀上。
平梅一瞬绷紧了身体,十分紧张。
“平梅,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不愿你如此为我。”苏阮一直记得那个时候的平梅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了锦衣卫的刀。对于此,苏阮是愧疚的,她不想平梅为了她而放弃性命。
“二姐儿,奴婢是心甘情愿的,您不必放在心上,奴婢如此做,只是觉得心安。”平梅鼓起勇气,反握住苏阮的手,郑重其事的道:“奴婢若是有事,定然会与二姐儿说的,奴婢若是有了欢喜的人,也是会与二姐儿说的。”
说到后半句,平梅不自觉的便红了脸,显然也是想过这些事的。
“好。”苏阮微笑颔首道:“指不定那摄政王府内,有更合适咱平梅的人。平梅这般好,值得好的,不急。”
“二姐儿睡吧,天色晚了。”平梅红着脸起身,将苏阮扶到架子床上。
苏阮躺倒在架子床上,看着面前的床帐层层叠叠的笼罩下来,将那晕黄的琉璃灯盏隔在外头。
床头小几的素瓶内置着一支桂花枝,苏阮伸手拨了拨,鼻息间便立时充斥了那股甜腻味。她伸手取下,把它扔出了床帐子。
一瞧就是那厮放的,什么玩意,她才不稀罕呢!
一觉睡到天亮,苏阮迷迷瞪瞪的突然猛地一下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昨日里在宜春郡主的招婿会上,陆朝宗是不是说了什么“人命”?那人命不会是二哥吧?
“平梅?”苏阮撩开床帐起身,急匆匆的寻平梅。
平梅端着早食过来,看到赤脚站在珠帘处的苏阮,赶紧上前道:“二姐儿,怎么了?”
“二哥呢?”
“二少爷?这一大早上的就出去了。”平梅放下手里的早食,帮苏阮穿上绣鞋道:“您怎么没穿绣鞋就下床了呢?”
苏阮攥着手里的珠帘,略思片刻后道:“快,咱们去陈郡王府的校场。”
“二姐儿,可是有事?”
“嗯。”苏阮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有些急切的催促道:“快去。”
“哎。”平梅应,先服侍好苏阮洗漱,便去外头喊了婆子赶马车过来。
当苏阮急匆匆的赶着马车到陈郡王府的时候,就听到里头那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宜伦郡君。”苏阮眼尖的瞧见那挤在人群里面的宜伦郡君,赶紧疾步走了上去。
转头看到苏阮,宜伦郡君微红了红,然后低头往旁边缩了缩。
苏阮瞧见宜伦郡君的动作,赶紧一把搭住她的胳膊道:“宜伦郡君,可是那校场里头出了事?你瞧见我二哥了吗?就是昨日里的鹊翎徒。”
宜伦郡君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主位棚子道:“在那里头呢。”
“多谢。”苏阮话罢,就要上去,却是反被宜伦郡君拉住了罗袖。
“宜伦郡君可是有事?”
“这个,那个。”宜伦郡君低着脑袋,声音缓慢道:“那棚子里头坐着皇上和摄政王。”
“是。”苏阮点头。这两个她还挺熟,特别是其中一个昨晚上还见过。
“你,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哥哥也在里头。”宜伦郡君支支吾吾半日,终于是吐出了这句话。
苏阮愣了愣,然后点头道:“好。”
宜伦郡君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紧跟在苏阮身后往主位棚子那里去。
gu903();刑修炜正候在棚子处,瞧见苏阮过来,赶紧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