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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三点,方煜还在露台抽烟。
他回来时穿的西装和衬衫还没有换下,透过合身得体的衣服,鄢慈能感觉出来他身体肌肉崩得紧紧的。
塞纳河沿岸灯火寂灭,整座城市犹如黑暗中浮潜的巨兽,方煜英俊的侧脸在黑夜里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鄢慈在床上躺了很久,忍不住起身出去。
“方老师。”
她戳戳方煜的胳膊,看见他捏着烟蒂的指尖僵硬颤抖。
他还在生气?又或者是刚才生气的余韵还未平息?
“我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已。”鄢慈委屈地说,“你就对我生这么大的气?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方煜把刚点上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他刚才干的事一半没走脑子,如果鄢慈真的纹了身,他能做出什么事情真不好说。
冷静下来想想,鄢慈那么懒又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吃饱了撑得大半夜跑出去纹身?可事情发生时,他就是所有的智商都被吞掉,不会用理智思考。
他忽然想起晚上马原的话,也就鄢慈这性子能受得了他,换成别的女孩,被他因为这种事莫名其妙骂一顿还差点挨打,肯定会对他发脾气。
他转头看着一脸忐忑站在身边的鄢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怎么欺负她也不生气,比起来,她却更害怕自己这个“施暴者”生气。
她像只初生柔软的小动物,眼神怯怯的:“我下次不这样了。”
方煜听得心头一酸:“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鄢慈连忙摇头:“没有。”
“我对你发脾气。”方煜沉着眼,“我还会打你,你不生气?”
鄢慈静了静,小声说:“生气啊,但就生一下下,你的脾气本来就差,我要是也生气,那我们不用做其他事情,只剩吵架了。”
鄢慈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忍着不发而已。
她是只小白兔,遇到脾气上来,就把它们揉一揉卷一卷,塞进胡萝卜里一口一口啃进肚子。吃饱喝足后,脾气没了,她还是那只绵绵的小兔子。
方煜心里猛地难受:“你生我气吧。”
鄢慈一脸疑惑:“什么?”
方煜认真道:“今晚无缘无故拉黑你,还冲你吼,对不起。”
方煜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口狠狠砸了两下:“你生气。”
“生……生什么?”
“随便生什么气,打我骂我,方老师不回嘴也不还手。”
鄢慈为难:“我现在不生气啊。”
“不行,你必须生气。以后我再对你不好,你也要生气,我吼你你吼回来,我打你你打回来,我想用马桶刷刷你,你就把马桶刷塞进方老师嘴里。”
鄢慈:“……”
方煜又捏着她的手腕,在自己身上乱打:“生。”
鄢慈怕打到今天下午的纹身弄伤他,连忙抽回手:“不生不生,我们回去睡觉……”
“我让你生!”方煜霸道地说。
鄢慈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个生气法,她探着眼睛悄悄打量方煜,半晌,瑟瑟地伸出手,在方煜脸颊上轻轻扇了一巴掌。
方煜瞬间皱起眉,鄢慈本能往后退,方煜却按着她,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抡了一下。
鄢慈:“……”
“疼死了!”她大喊,“你干什么呀?”
“不疼。”方煜淡淡地说,“你继续打。”
“不打。”鄢慈看着他脸颊瞬间红起来的皮肤,心疼,“你有病吗?你是受虐狂喜欢我打你?”
方煜不说话。
鄢慈眼睛红红的,哽着声音:“你跟我计较这些干什么?你骂我我就非要骂回去吗?”
方煜烟抽多了,嗓音沙哑:“你不对我生气,我不长记性。”
鄢慈喃喃道:“你不用长记性,两个人在一起谁包容谁不一样?架吵多了感情就变质了,我们不是说好一辈子的吗?”
“而且是我先不对的,我不该用这种事和你开玩笑。”鄢慈仰头,“你这个大醋缸。”
方煜想起刚才她那一番不乐意他在别人面前袒胸露乳的话,不禁笑道:“我是大醋缸,你是什么?”
鄢慈看他恢复正常,扑哧一笑,脸颊贴在他胸口温柔地蹭:“我是小醋包。”
方煜搂着她的肩膀,嗅她头发上芬芳的味道:“脾气我慢慢改,但醋要吃,吃醋说明方老师爱你,而且这个我控制不了。”
鄢慈手指在他锁骨上轻轻点了点:“我也去纹个吧,纹一个fcc,方醋醋。”
方煜说:“不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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