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郁礼:“迷妹?”

“对啊,她过来预约春季的服装订购,顺便想碰碰运气能不能看到你,我让人查了一下她的客户号,发现她还真是你的忠实迷妹,这几年你设计的系列她每一季度都买了。”

闻鹤又继续说:“小姑娘挺漂亮的,看她是你忠实迷妹的份上,我就告诉她你合约到期不再留在工作室了,她听完,当场就急得快哭的样子,追着我问你的消息。”

郁礼:“……”他听到男人开始磨牙的声音。

闻鹤的声音突然虚下来,“我被她哭着缠了一天烦躁得很,她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不泄露你的消息,看她那副有点可怜的样子,我就……心软了。我把你的名字和所在城市告诉她了,你要怪就怪我吧。说起来这迷妹和你挺有缘的,都一个姓,她叫郁、郁文嫣。啊对了,我告诉她你的名字时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啊……”

不单单是郁礼,蒋长封也是一副无语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电话里闻鹤说了些什么都没去注意了。

蒋长封好笑地看着郁礼,“郁文嫣,你的迷妹?”

郁礼头疼不已,把事情三两句简单的说了一遍,不想多谈,“算了,不提她。”

他和郁家目前能维持的最好关系就是没联系,蒋长封因为郁礼的关系对郁家的印象也没那么好了,他瞧郁礼因为这事提不起精神,索性开始转移话题,“过完年叔带你出去度假好不好?”

“度假?”

蒋长封淡笑着搂住他,“嗯,陪太爷爷过完新年咱们就去,年后我还有半个月的假期,带你去看海,你不是喜欢海吗,e国是世界上著名的美丽海岛,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湛蓝的海水一望无垠,他们一起坐在沙滩上迎接日出与落日,郁礼在脑海幻想了一下那样的场面,笑意恍惚时,手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唤回郁礼的遐思。

来电显示的人是郁明空,郁礼内心突然咯噔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电话接了几秒,对方一句简短的话让他差点站不稳。

郁礼抓紧蒋长封的手臂,尽量维持镇定,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叔,去医院,太爷爷他……”

第65章人生如此

郁明空刚才在电话里没多提什么,只是让他尽快到医院,可也就是那短短的一句话,赶去医院的途中,郁礼一直心神不宁。

他双目迷茫地朝窗外望去,天色虽然暗沉沉的,过年的街景却红火热闹,唯独他,透骨的寒意将他从心到身覆盖,他紧闭起嘴,牙齿细细颤抖着,手脚紧绷,这种状况持续不过几分钟,他突然放松下手脚,头脑异常的冷静。

蒋长封开车的同时将注意力分散到郁礼身上观察他的情况,曾经送郁礼去过一次医院,他很担心郁礼如同之前那样陷入癔症。

蒋长封观察之后,发觉这回他多虑了,郁礼除了身体维持着僵硬的状态,情绪表现得很正常,甚至平静。

男人腾出一只手覆在郁礼的手背上轻轻一握,将掌心的温度传达给对方,“别担心,太爷爷会没事的。”

郁礼牵回飘散的思绪,低头盯着手背上的那只手掌,嘴角朝男人扯出一丝弧度,“我知道的。”

太爷爷老了,总有一天他会接到他离开的消息。

他往窗玻璃呵出一口白气,糊在玻璃上的白气缓慢化开,郁礼发出一声惆怅的感慨,“天太冷了。”

希望他太爷爷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感受来年春天明媚的阳光。

要过年了医院里留下的人并不多,灯光照在雪白的走廊上更显得惨白冷清,廊道上空无一人,郁礼跟在蒋长封身后往急救室走,哒哒的脚步声回响在楼道里,郁礼突然回头望去一眼,刚才有阵凉风吹过,好像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似的,他愣了会神,才急急地重新跟上去。

郁振江和郁明空他们已经在外头等了有一阵子,见到郁礼过来,几句话简单地跟他说明白老人家突然晕倒的事。

又过去半小时,急救室的灯灭了。

致使老人突然晕过去是因为血压升高的问题,医生告诉他们老人的情况目前已经暂时稳定,他建议让老人留院观察,郁明空马上去办住院手续。医生给他们说完剩下的注意事项,待老人被推进病房后,郁礼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太爷爷面色安详地躺在病床上,郁礼小心翼翼给老人掖整齐被子。他转过身看了看各自坐在沙发一端蒋长封和郁振江,走过去牵住蒋长封的手,把人往另一间房带。

病房是高档的双间套房,日常生活的配置设施都有,隔音效果不错。

郁礼把蒋长封的手指捉在手上玩,蒋长封知道他有话想对自己说,就没强迫他赶紧开口,让他慢慢思考,什么时候想开口都行。

郁礼捏着掌心里男人的指头揉啊揉,情绪乱得很,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睛跟男人对视,话说得小心翼翼,“叔,我打算住在医院里守太爷爷。”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意义非凡。他没能跟男人一起过,不久前才口头约定好过完年一起去海岛度假的计划也要搁置。愧疚的情绪淹没了他的心,因为他知道蒋长封肯定会顺着他。

蒋长封的确顺应了郁礼的要求,让他别抱有任何心理压力。目前太爷爷是郁礼的心结所在,他盼望老人好起来,老人好了郁礼才会好。

略微粗糙的手指抹上郁礼皱起来的额头,企图把它抚平,蒋长封单手把人轻揽在怀,低声安慰他,“别担心,太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福寿延绵长命百岁。”

郁山鸣下午三点左右清醒,守在病房里的几个人围在床边,老人睁开浑浊的眼把他们看了一圈,布满褶皱的脸涌起一抹和蔼的笑容,仿佛不是晕过去,而是睡了一觉醒来,“让你们都担心啦。”

医生过来给郁山鸣检查血压,老人格外配合,倒是郁礼有些紧张兮兮地,想问问医生,又怕打扰到人家。

四个人在病房待了整整一下午,郁振江上了年纪身体熬太久也不行,郁山鸣就让郁明空送他回去休息,说自己没事了让他们不要太过劳累。

郁明空和郁振江离开后,郁山鸣挥手示意郁礼和蒋长封坐近。护士把晚餐送来,老人索性就一边吃一边跟他们说话,老人脸家上笑呵呵的,说出的话却让人笑不出来。

人到了一定年纪后,在某个阶段时会感觉自己准备把人生这条路走到头了,郁山鸣目前就有这样的预感,他看看郁礼和蒋长封,语气格外平静,跟聊家常一样,“爷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郁礼刚咬了一口蒋长封给他夹的菜,乍一听到老人这句话,菜直接从嘴巴里吧嗒一下掉出来,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老人,嗓子突然哑了似的发不出声。

蒋长封也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老人会在这种情况当着郁礼的面直接把话说出口,他心叫不好,转眼一看,前一秒还在发愣的郁礼,此刻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流,止也止不住,嘴唇颤动着,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郁山鸣向来是疼爱郁礼的,此时却不同以往那样安慰他,老人目视郁礼,嘴里的话没停。

“爷已经立过遗嘱,等我去后名下在y市的那套房子给你。”见郁礼挣扎着要说话,郁山鸣又说:“这是我能唯一留下来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不用拒绝,等爷离开了,你记得把我带回去和你太奶奶葬在一块。”

郁山鸣说到这,眼前便浮现出那个从美丽小镇走出来水一样柔软的姑娘。

老人面上难得泛起羞意的笑,郁礼的太奶奶走得早,她离开后郁山鸣很少能梦到她。

倒是从最近开始,郁山鸣总时不时想起曾经和她度过的日子,在脑海里本已经模糊的人突然清晰起来,回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仿佛在替他离开前找回从前的时光记忆,给他铺垫好去找她的路。

郁山鸣说这番话时浑浊的眼睛变得很亮,老人语气轻松,郁礼听着只感到心情沉重。尽管太爷爷让他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事关生死,只要想要眼前的老人随时会走,他的心仿佛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怎么也放松不开。